段成澤看到桌上的書信時,臉色一變。義父那樣恨著白玲玥,恨不得她去死!他又怎麼會約她見麵呢?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段府跑去,隻希望,虛驚一場。
段淳祖看著倒在地上的白玲玥,他笑著笑著,竟然有眼淚出來。終於,他滅了白家所有的人。可是,為什麼,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樂呢?心是空的,是冷的。這些年,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報仇。當真的做到了的時候,他卻不知道以後該做些什麼了。
段成澤趕到的時候,白玲玥倒在地上。嘴角還有殘血,她那樣安靜,安靜地讓段成澤好害怕。
段淳祖也在看著白玲玥,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段成澤轉過頭去看著段淳祖,他問他:“義父,這一切是你做的是不是?”
“成澤,她不過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這樣做,隻是不希望你受她迷惑。”
段成澤走到段淳祖的麵前,他的眼裏,是火,是淚。
“義父,您怎麼可以?”
如果段淳祖不是他的義父,不是一手栽培自己的人。此時,段成澤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甚至,殺了他替白玲玥報仇。可是,這是他的義父,所以,除了憤怒。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隻能將拳頭握得啪啪作響,隻能將嘴唇咬出血色。
“她害死了如雪,難道我不應該替她報仇嗎?成澤,你到底要鬼迷心竅到什麼時候?”
段成澤笑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過錯竟然要白玲玥來承擔。笑過之後,他對段淳祖說:“義父,你知道如雪是怎麼死的嗎?”
段成澤指著自己回答:“是我!是我親手將刀插進了她的身體裏,我看著她的身體慢慢變涼!”
段淳祖不可置信的看著段成澤,“不可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段成澤看著段淳祖,慢慢地說道:“不管您相不相信,這就是我做的。這一切,與白玲玥無關。”
段成澤抱起地上的白玲玥,還好,她還有呼吸。
“成澤,你給我站住!”段淳祖對著段成澤的背影喊道。
段成澤轉過身去,便挨了段淳祖重重的一個巴掌。段淳祖老淚縱橫,“段成澤,你怎麼可以殺了如雪!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即使你不喜歡她!但你也不至於要殺了她吧?”
“對不起,義父……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一聲不是故意的,便能夠換回如雪的性命嗎?她是你救回來的,可是,你沒有這樣的權利再奪去她的性命!”
段成澤看著段淳祖的眼睛,他的憤怒,他的傷心,他盡收眼底。他問他:“那您呢?玲玥的性命不是你救回來的!您又憑什麼決定她的生死呢?”
段淳祖一時語塞,隨即,他重重的甩了衣袖,他說:“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早就該死了!”
段成澤的眼眶那樣紅,他看著段淳祖,一字一句的問他:“您有沒有想過,她死了,我會有多難受?您做這些決定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過孩兒嗎?”
“她不值得你這樣去愛!”
段成澤冷笑:“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義父,您應該也年輕過,您應該知道,愛就是愛。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說完,段成澤便抱著白玲玥離開了。她還有呼吸,還有希望。她一定還有救的,是不是?
段淳祖看著段成澤漸漸走遠的身影,一直念叨著那句話——愛就是愛,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真的是這樣嗎?愛不問值不值得嗎?
尹如心,那個女子背叛了自己的愛。他一直覺得,她不值得他的愛。可是,此時,段成澤告訴自己,愛就是愛,愛不問值不值得。那麼,這些年以來,是自己錯了,是嗎?自己不該那樣計較著,值不值得這個問題。不該將所有的怨恨都發在她的身上,更不該因愛生恨。甚至,這種恨,還延續到了她的女兒身上。
這麼多年,執著的恨著,是錯誤嗎?
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當白家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卻得不到快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究竟要做些什麼。
段成澤抱著白玲玥,跑遍滿城的藥鋪。可是,沒有一個大夫願意接下這個病人。段成澤抱著白玲玥,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感覺到冰冷的絕望。除了二十二歲那年,得知父母雙亡時,從來沒有一刻,如同此刻這樣。他隻能看著她昏迷,隻能感覺她微弱的呼吸。他好害怕,害怕突然之間就連那微弱的呼吸也不見了。
一個大男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感覺眼淚就要掉下來,他抬起頭,看著天空。天空依然那樣藍,藍的透徹。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絲毫變化,可是,他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他最愛的女人,危在旦夕,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一手栽培自己的義父。他無法恨,無法將這一切發泄到別人身上。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隻是痛。讓自己的心,痛到鮮血淋漓,痛到麻木。也許,麻木了,就再也感覺不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