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升速度將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飛出我的視線,呼吸提醒我活著的證明,飛機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遠離地麵快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思念像粘著身體的引力,還拉著淚不停地往下滴…。”
老董此刻坐在飛往廣南的航班上,耳邊似乎還在回響著迪克牛仔那首略帶幾分滄桑,幾分激昂,而又大氣恢弘,極具感染力的《三萬英尺》,而這首歌,自然流露對愛人思念的真情輕輕叩擊著他的心門,不知不覺他的眼眶有些發酸,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腕間的手表,計算著三萬英尺換算成時間的距離,計算著與曼尼往日的情感,隨著穿雲而過的呼嘯,心中湧動的是對遠方愛人的思念和即將出生的兒女的期盼。期盼和思念在心中翻來覆去,老董發現自己並沒有因為工作的壓力而賦予更少時間去想她,反而心中對她的牽掛一刻未曾停息。
他打開身邊的舷窗,看著外麵的風景,忽然發現,天空變成了視野中唯一的場所和風景,藍色將飛機緊緊的包裹住,頭上是藍的,頭下也是藍的。他恍惚地覺得飛機下的藍天是海,而前方正是海天相連處。空中好像湧動著透明的藍霧。那是一種純粹的藍,就算再出色的畫家用盡手中的顏料也無法調配出。沒有天邊,隻有無窮無盡的藍迎接他,將他包容於其中,雖然他置身於的飛機中,但可以想象得到它像一尾銀色的魚快速的穿梭在藍色的海裏。
漂浮在飛機四周的雲以千姿體態盡量向旅者展示它們的美,淡如輕煙,潤澤如乳,黑如濃墨,怒放如花,險斷如崖。連綿的雲相接連為一體時,會讓老董又無法斷定前麵的白色究竟是空中的雪山,還是簇擁在一起的雲朵。在飛機的下麵,他發現一大片雪原似的雲,上麵似乎有被風吹起來的雪,有定格在某個瞬間雪的波濤,甚至依稀可見雪下閃著藍色的冰。幾束陽光照在這蒼茫的雪原上,使它顯得寧靜而美麗,也讓他產生了在其上策馬奔騰的願望…。
雖然自古以來人們就有空中飛翔的欲望,但天空注定是飛鳥的天堂,而老董隻不過是一個匆匆太匆匆的過客,再美的風景最終喚起的是對大地故園的思念之情。他和所有的旅者一樣,在飽覽了天上的風景後,又將目光投向大地,期盼著飛機早點降落在大地上…。飛機平穩的降落在廣南市的機場上,他快步走出了機場出口,登上了開往市區的大巴。
“曼尼,你怎麼樣?是不是快生了,你堅持住,我已經到了羅湖口岸了。”老董等候在人群中,等待武警檢查他的港澳通行證。
“嗬嗬,看把你急的,我這裏一切正常,醫生說還有幾天才到預產期,你快來吧!我身子沉不方便接你,你就照我說的路線來吧!”
“那好你等著我,我估計咱們很快就會見麵了。你等著我,吻你!”
“恩,我等你,快一點啊,吻你!”
老董合上了電話,靜靜地隨著人流慢慢的向前挪動著,忽然感覺後麵有人拍了他一下,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哥們能不能幫個忙,把我帶過口岸,我給你二十怎麼樣啊?”
老董猛的一回頭,看見劉強滿臉堆笑的看著他,劉強看清了前麵轉過頭的是老董,不禁驚愕的張大了嘴,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是你?”,隻不過語調上來說,老董是驚喜大過驚異,劉強是羞愧大過驚異,劉強轉過頭就要走,老董一把拉住了他,“劉強你幹什麼去,我是你董哥。”劉強掙紮了兩下,但是沒有掙脫開,老董使勁的將他揪了過來。後麵的人不樂意了“你們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話不要堵別人的路,好不好。”老董回過頭對後麵的人,歉意的笑了一笑,兩個人離開了排隊等候的隊伍。
老董和劉強兩個人,來到了旁邊的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老董要了兩杯咖啡,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的劉強,他低頭沉默不語,老董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常言說得好,苟富貴勿相忘,看情況你也不像發達的樣子,怎麼不認識我這個董哥了!”
劉強抬起頭看了看老董,嘴巴張了張,但是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老董笑了,“看來我這個小老弟,在這裏混的不是太好嘛!怎麼樣,不好就回去,至少還有我在嘛!”老董正發愁找不到一個可靠的人,來幫他辦一件事情,真實無巧不成書,竟然在羅湖口岸碰到了當初負氣辭職南下的劉強,這可真是瞌睡給了一個枕頭。
“嗨,董哥我真是一言難盡,我實在是覺得沒臉回去,當初來的時候,我誇下了海口,不成一個百萬富翁不回去,可是誰想到,到了這裏才知道,自己原來就是一個坐井觀天的癩蛤蟆,真是,真是,嗨…”劉強歎了一口氣。
“那你這兩年怎麼過來的?”老董好奇地問。
“當初南下的時候,野心勃勃的想成就一番事業,誰知道到了這裏才發現,全國的人精都他媽的跑到這裏來了,有人開玩笑,在廣南市的高樓上扔下一塊磚頭,砸死三個人,其中有兩個是研究生剩下的那個是博士,我這個小小的本科生,根本沒人要,後來自己身上帶的錢也快花完了眼看就要露宿街頭了,老天開眼就在這個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天南的老鄉,他給我指了一條活路,每天守在羅湖口岸,瞅單身過口岸的旅客花錢讓他把我帶過去,然後買幾件內地比較熱銷的手表啊、皮包什麼的再帶回來,直接送到早就聯係好的商店裏,一天來回幾次賺個跑腿費,也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