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柏言眼睛看著楸秤但是精神怎麼也集中不起來。是啊李長海告訴他的消息實在是他心驚,周衛國要離開天南了,雖然這件事情他心裏早有準備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隻要周衛國這麼一走天南市肯定是要麵臨著重新一輪的洗牌,而自己作為他的心腹愛將所麵臨的前景恐怕不是那麼太美妙。他暗暗在心裏盤算自己所能接觸到的上層,發現除了主管文教衛生的萬胡力之外(受到銅灣煤礦事故的牽連他的工作也進行了調整,和王遠山兩個人將手裏負責的工作進行了對調)竟然沒有一個可供他借力的踏板,至於馬雲忠市長勉強可以算是半個人,可馬雲忠願不願意接受自己還是一個未知數。更何況市委常委裏麵他還得罪了吳繼忠、齊海平和常洪建這三大巨頭,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舒心,情況可能會更加糟糕。
“呯呯”李長海不耐煩的敲了兩下楸秤,董柏言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信手點了一子。
“嗬嗬,臭小子我看你今天是心有所屬啊!”說罷李長海將手中的黑子一落,董柏言定睛一看自己的一條大龍被活生生地絞殺了。他笑了一下將手裏的棋子一扔嘴裏說道,“嗬嗬,到底是師傅不服不行啊!”
“嗬嗬,不是你不行是你的心亂了。”李長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怎麼了是不是我告訴你的事情讓你心亂了?”
“嗬嗬,有點”董柏言很痛快的回答道。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濱江市?說實話這一次我還真是為了你才回來一趟。”李長海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董柏言愣住了心裏被濃濃的溫情塞得滿滿的眼睛有點發酸,“嗬嗬,師傅這件事情我在考慮考慮再答複您好嗎?”
“也好,沒關係我理解你,我預備在天南呆上兩天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李長海開始將棋子收到棋罐裏。“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乏了,咱們聊會天吧!”
“嗬嗬是啊我今天確實也不在狀態讓師傅沒有盡興。”董柏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他們請我吃飯,我特意說要讓你做陪,過一會兒咱們就動身吧!”
“師傅我…。”董柏言的聲音有點哽咽。
“嗬嗬在天南我能為做的就這麼多了,如果你不願意去濱江自己以後做事情千萬要小心。”李長海伸過手拍了拍董柏言的肩膀。
董柏言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老板。對我回來了,好的我明白,好的我一定準時到。”他放下電話對李長海說道,“周書記的電話。”
“嗬嗬,看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再喝點茶等一會就出發。”
董柏言讓司機小劉將自己送到了家門口然後告訴他明天一早來接自己,小劉開車走了。他腳步踉蹌的往樓裏走,一陣冷風吹過酒勁便覺得往上湧,胃裏的東西就像煮開的沸水爭相恐後地冒著泡往外湧,怎麼也按耐不住。他手扶著牆壁彎下了腰狼狽的將肚裏破壞安定團結的酒菜一吐為淨,好不容易慢慢的抬起頭來感覺到眼冒金星耳朵裏充滿了忽遠忽近的轟鳴聲。強打精神手扶著樓梯向上走去,可不知道為什麼腳下一軟坐在了樓梯上,他徒勞的用手抓住樓梯的扶手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無論他怎麼用力可是屁股卻難以挪動分毫,最後他幹脆放棄了努力坐在了樓梯上。
他緩了緩定了定神從兜裏拿出煙來放到嘴上用顫抖的手將它點著使勁抽了一口,濃濃略微帶著澀澀的感覺充滿了整個胸口,然後使勁的將它吐了出去,感覺身上好受了一些。今天這頓飯菜上的很好酒也不錯,但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覺的有種異樣的氣氛在席間蔓延,每個人看他的眼神好像和往常有了變化,這種感覺從酒宴的開始一直伴隨著酒宴的結束,縈繞在他的周圍無論怎麼努力始終揮之不去,即使再可口的菜在他的嘴裏也味同嚼蠟,隻好將自己放逐於酒中也許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席間他頻頻舉杯,基本上是杯倒酒幹。他的無奈之舉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將席間的氣氛帶動很熱烈,就連唯一的女市長唐佩雲也喝得麵若桃花醉態可掬更別說其他人了。
酒宴結束眾人臨出門的時候周衛國小聲對他說了一句話,“小董明天上午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我有話要和你說。”董柏言雖然酒意朦朧但是心裏知道自己師傅說的事情肯定就要快成為了事實。
李長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好好考慮。”
馬雲忠臨走時使勁的握了握自己的手,“小董咱們兩個人已經好久沒釣魚了。”董柏言知道這是一種信號。
林部長和唐市長笑著和他握了握手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從他們酒氣染紅的臉上仍能看出來眉宇間淡淡的憂色。
自己該怎麼辦啊!他坐在樓道裏靜靜的思考著,自己現在看起來在天南可以說是一個風雲人物,沒有可依靠的家族背景,沒有可以利用的裙帶關係,憑借自己的小心謹慎和審時度勢再加上一點小小的聰明和常人難以企及的運氣一步一步在短短的四年間成為了天南市的一方諸侯,這份成績確實是傲人的。但是他心裏清楚自己能有今天除了自己的努力最關鍵的是靠上李長海和周衛國這兩棵參天大樹,如果沒有他們為自己遮風擋雨恐怕夭折的命運早就注定了。現在這兩顆大樹就要遠去,這對於他來講未來的日子將會是一個嚴峻的考驗,自己有把握能迎接外來的淒風冷雨嗎?他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他揉了揉在寒風中凍的有點發僵的臉龐,將衣襟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