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柏言不知道自己怎麼從周衛國家裏出來,怎麼打開的車門,怎麼上的車,怎麼發動的車。他的靈魂似乎已經脫離了軀體,隻是身體中殘餘的本能支配著肢體機械的做著那些動作,失魂落魄的離開周家就連周衛國臨別時伸出的手都視而不見,腦袋裏回響的隻有三個字“她死了,她死了…。”,他的車如同脫韁的野馬在這深冬的街頭呼嘯而過,凜冽的寒風穿過半開車窗肆意的抽打著他痛苦扭曲的麵孔,臉上縱橫的淚水在風中慢慢的的凋落,留下一道道澈骨的冰冷,渾渾噩噩額的將車停住卻發現不知不覺來到了玉婷與他幽會的小區裏。他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放聲痛哭,猛的他抬起頭來狂摁著喇叭,喇叭聲交織著他絕望的嘶吼在這個夜色深沉的都市上空久久回蕩,似乎為玉婷的離去唱著一首淒厲的挽歌。
不知打過了多久他聽見有人在敲擊著車窗,他慢慢的抬起頭來透過淚水模糊的視線看見有兩個巡警站在車外,旁邊圍了一群被他從夢中驚醒的小區住戶,他們用憤怒的眼光看著他,臉上絲毫不掩飾對他的討厭和痛恨。
“同誌請你下車並出示你的駕駛執照和你的身份證!我們接到群眾報警說你在住宅小區裏麵長鳴汽車喇叭擾民,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其中老一點的警察用嚴厲的眼光看著他,這大冷天的不好好在家裏帶著跑出來撒酒瘋。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做,拿哥幾個給你來逗悶子,我頂你個肺。今天晚上我非得讓你在拘留所呆一夜不可,要不是也顯不出咱哥們維持治安的重要性,更何況哥們剛睡著就被你這破事吵醒,一熱一冷搞不好會的感冒滴,合著你又不給報銷要錢。他肚子裏麵暗自嘀咕著。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說道,“你這個人有沒有素質,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有人義正言辭的說道,“你他媽的再摁著個喇叭,信不信我把你車砸了。”有人充滿威脅的口吻說道,“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大晚上跑這裏號喪。”有人不無惡意的猜想,“小夥子回去和媳婦好好說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人循循善誘的開導…。
董柏言衝那兩個巡警咧了咧嘴想張口解釋一些什麼,可能是因為他剛才撕心裂肺的叫聲將嗓子喊傷竟然無法發出聲音來。
“我叫你下車聽見沒有?你麻利點沒看見這麼多人等你一個?”那個老警察看見董柏言沒有下車心裏有點不高興吹胡子瞪眼喊道。
旁邊一個年輕的警察仔細的看了看董柏言的樣子,眼睛似乎一亮認出了他拉了拉年老警察的衣角,然後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個老警察立刻將麵部的肌肉鬆弛了下來換了個溫和的口吻說道,“同誌您看天已經很晚了快點回家吧!您這樣摁汽車喇叭攪得四鄰不安,我們也很難做,快過年了我看您也不想在拘留所裏吃年夜飯吧!怎麼樣好點沒有?如果好點就回吧!”
董柏言抱歉的衝著兩個警察笑了笑將車發動起來,看了看周圍的小區住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動方向盤快速離開了這塊由他引起的是非之地。周圍的住戶慢慢的散去隻留下那兩個警察還站在原地。
看著那輛車遠去方向過了好久,年老一點的警察轉過身小聲問道,“小胡你沒看錯是他嗎?”
年輕的警察點了點頭說道,“張所沒錯就是他,幾年前咱們下北關派出所的原所長石青山就是因為他被一擼到底,最後連這身衣服也被扒的幹淨直接被踢回家了。”
“他媽的這鬼天氣還真他奶奶的冷,那個小胡我剛才沒說錯什麼話吧!”張所長緊張的問道,盡管他現在是所字上還有一個隱形的副字,也不願意因為這次倒黴的出警平白無故的丟掉。
“沒有張所尤其您後麵說的那幾句話說的那是相當的有水平,既有規勸又有警告軟中帶硬,實在是達到了語言大師的水準。效果也是非常的明顯,這不他乖乖哦的走了嗎?”小胡甩了幾頂高帽子套在了張所長的頭上。
這個張所長曆來頭小,沒幾下將被這幾頂高帽子將整個腦袋遮的雲山霧罩根本看不見晴朗夜空下北鬥七星的位置。他咧開嘴笑了起來,“嗬嗬,胡啊!走陪老哥兩杯驅驅寒,嗬嗬這天氣好真他娘的冷。”他為了襯托語言的效果聳了聳肩膀將脖子往胸腔裏按了按,拉了拉衣襟打開車門兩個人說說笑笑地走了。整個小區住戶家裏的燈光一盞盞依次熄滅,剛才的喧鬧被濃墨般的夜色同化成一樣的色彩,不留痕跡的溶彙在這黑漆漆的夜裏恢複了原來的平靜。四樓一間沒有開燈房間窗戶上的窗簾輕輕的動了一下,如果董柏言看見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打開房門一探究竟,因為那是玉婷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