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一代人》顧城
落日收起了它最後一絲的淺笑,暮靄輕輕的飄落在大地上,黑色正慢慢的一點一點蠶食著淡淡的天光,很快一切籠罩在靜暗之中,河水掀起層層白色的浪花,憂鬱的打著河岸。董柏言坐在河灘的一塊石頭上,在他身邊散落著長長短短的煙蒂,在臨近的一座峰巒後麵,彎彎的新月正從那升起,皎淨的月光裝飾了春天寂寥的夜空,宛若無垠無際藍的近乎黑色的大海,廣闊、深沉而又神秘。忽明忽暗的繁星,猶如起伏在海浪中漾起的水母,閃閃耀爍著,跳動著微弱的光點。曠野、村莊、樹木,披著銀色的薄紗。山,隱約約約,像雲,又像海上的島嶼,仿佛為了理睬呼喚夜航的船隻,時時閃亮起一點兩點嫣紅的火光。
董柏言將手伸向放在身邊的香煙盒,這才發現裏麵已經空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將手裏煙盒揉成一團用力拋向穿過夜無盡的流水,那個煙盒浮浮沉沉很快融進那濃厚牽扯不開的夜色裏。這時身邊有人遞過來一盒未拆封煙,董柏言接過來沒有打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逸塵我坐在這裏有多久了?”,言語中透露出深深的落寞。
“有差不多三個小時了,老板。”林逸塵在一旁小聲的回答道。
“這麼久了。”董柏言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逸塵讓你陪我這麼長時間真不好意思。”
林逸塵沒有說什麼慢慢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從董柏言的手中將煙拿了過去,笨拙的把包裝拆開從裏麵拿出一支遞給了董柏言,接著自己也拿了一隻,董柏言微微一笑用打火機替林逸塵點著,然後將叼在自己嘴裏的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股濃厚的煙柱。
“咳咳咳”林逸塵狼狽的把嘴裏的煙拿了下來,漲著臉使勁的咳嗽。
“嗬嗬,逸塵不會抽就不要抽了。”董柏言微微笑了笑。
林逸塵等自己的咳嗽平息了,賭氣似地將香煙遞到自己的嘴裏狠狠的吸了一口,這次的咳嗽遠比上一次猛烈得多,眼淚止不住的冒了出來。
“逸塵我說了不會抽最好不要抽,你偏不聽。”董柏言伸出手在他的後背輕輕的拍著。
“我,咳咳,就不信抽不了這煙。咳咳”林逸塵斷斷續續的說著。
“好,你能,你能,我後背箱還有幾條,待會讓誌軍全都給你帶上,你回家慢慢學,估計什麼時候你抽完了就學會了。”董柏言調侃了一下林逸塵,他知道自己的這個秘書是不抽煙的。
“老板我不想當什麼局長,我就想在你身邊。”林逸塵啞著嗓子說道。
“嗬嗬,逸塵我估計這一次我在滄源是呆不下去了,你跟了我快有半年了,我知道你的能力,我隻希望你能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發揮更大的作用。”
“可是我…”林逸塵還想說什麼。
董柏言擺了擺手說道,“別犯傻了,我如果在臨走之前不把你安排好,恐怕你以後的日更難過。好歹級別上去了,最壞的情形就是換個地方,記住和張縣長處好關係,你的任命是他同意的。”董柏言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可是老板我心裏替你憋屈。”
“嗬嗬仕途就是這個樣子,看淡就好了。摔了跟頭隻能怨你學藝不精。再說這件事情還沒有最終的定論,有些話說的為時尚早。”董柏言撿起身邊的石子遠遠地將它拋了出去,濺起一抹水花淡淡的漣漪很快就消散在流動裏。
“老板今天晚上我請您喝酒。”
“嗬嗬,好啊!走咱們喝酒去。”董柏言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快步向前走去,劉誌軍站在車旁看見董柏言走了過來,鑽進進車裏將車發動著。劉誌軍看著董柏言的背影,鼻子有些發酸,他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努力將淚水控製在眼眶裏。
“逸塵你怎麼還不走,我可是餓了,該不會你小子又改變主意了吧!”董柏言坐在車裏,放下車窗衝他揮了揮手,逸塵用手抹了一把再也不受控製的眼淚,吸了一下鼻子強笑著回應了一聲,快步向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