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建豪從昏迷中醒過來,看見妻子和女兒淚痕未幹的臉龐,揪著的心慢慢鬆開,他想要笑一笑卻發現臉部的肌肉變得異常僵硬,竟然毫無反應。他想說話問問到底怎麼了,但是他聽到從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就連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女兒的頭發和妻子的臉,令他更為驚訝的是,自己的右胳膊竟然不聽使喚,無論他怎麼努力,就好像這條胳膊不是他的一樣,始終一動不動。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他極力的掙紮,身體在病床上來回的扭動著,這一次他徹底明白了,原來他右邊的身體不能動了。
“爸爸,您別著急醫生說您中風,得慢慢的恢複,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曉雲用手按住自己父親不安的身體柔聲勸慰,“您千萬不激動,這樣對您恢複身體不好。”
吳建豪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眼睛用焦急的目光看著曉雲,身體還在扭動著。
“爸爸我不走了,我要陪您一輩子,永遠呆在您的身邊。”曉雲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握住父親的手,笑著說道但是眼淚卻流了出來。
吳建豪的眼神慢慢變得放鬆欣慰,伸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臉龐,左邊的嘴角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林淑珍看著自己老頭的模樣,心裏一陣淒苦拿起桌上放著的水杯,一勺一勺的給躺在床上的吳建豪喂著水,吳建豪喝完水閉上眼睛緩了緩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猛的他睜開眼睛用盡全身力氣使勁一個字一個字含糊的說道,“我,們,在,一,起,家,還在。”林淑珍和曉雲都聽明白了這句話,是啊隻要人在一起家還在。
吳建豪看著她們左邊的嘴角微微笑著,她們也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笑了起來,吳建豪伸出自己的左手想去抓什麼,曉雲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林淑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三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家人靠在了一起緊緊摟住,從吳建豪的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這肯定是笑聲而且是暢快的笑聲。
董柏言站在門外好幾次想推開門走進去,但手伸到門把的位置又縮了回來。等待吧!也許現在等待是最好的辦法,病房門被推開,吳曉雲走了出來她看見門口站的董柏言,勉強的笑了笑,“董柏言謝謝你將我的父親及時送到醫院,他已經沒事了,你有事忙你的去吧!”說完就要往回走。
董柏言伸手將曉雲拉住,“雲寶寶難道你真的不會再給我一個機會?隻要你能答應,我立刻實踐自己的諾言,我會將你的父母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樣照顧好不好?”
曉雲的手在董柏言的手裏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轉過頭平靜的看著董柏言緩緩的說道,“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要說這些事情究竟是誰錯誰對,恐怕很難說得清楚,也許這就是宿命。你沒有必要因為愧疚,而強迫自己去做一些不能夠做到的事情,或者不願做的事情。”
“雲寶寶我…”董柏言還想說些什麼。
“你沒有必要再解釋什麼,就這樣吧!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在家裏帶發修行,等到父母老去的一天,也就是我皈依佛門的日子。董柏言你請回吧!”
“雲寶寶我說的全是真心話,我真的想娶你為妻,答應我好不好?”董柏言拉著曉雲的手用乞求的語氣說道。
曉雲淡淡的一笑將自己的手從對方的手裏抽了出來,“董柏言如果我們真的在了一起,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和家裏人的感受?不肯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進去了!”說完曉雲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董柏言愣愣的看著房門在自己的麵前緩緩關住,將他們之間的過往一點一點的隔斷…。
曉雲走進去身體無力的靠在房門上,“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這首詩慢慢的從心底流出,伴隨著淚水一滴一滴的悄然滑落…。董柏言在房門外呆了一會兒,神色慘淡的慢慢離開,雖說雁過無痕,歲月無聲,而白駒過隙的光陰卻在生命的每一個空隙裏不著痕的流動。流年的浪花總是滌蕩在邈遠的心際,水波漣漪般徐徐蕩開,風中花瓣也輕輕墜落,是什麼促使我們的憂傷、快樂、悲痛、幸福這一切化作絲絲雨露……在午後的陽光中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