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頭看見人家傷心無動於衷,你可真是鐵石心腸。”蘇建設奪過紙盒從裏麵抽出紙巾,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看著鏡子小心擦著臉龐,生怕將今早的一番苦功被決堤的淚水毀於一旦,但是嘴還沒閑著。
“我無動於衷?蘇丫頭說話可是要憑良心啊!我這把老骨頭爬高上低的給你找紙巾,稍有不慎好的情況的就是半身不遂,壞的情況的就是提前聽馬老人家的教導。我告訴你蘇丫頭,你說這話可真的太傷人了。”文章滿臉的不悅。
“嗬嗬文老頭對不起啊!你剛才說我的稿子可以發了。”蘇建設好不容易整理好臉上的內容,甜甜的一笑。
“嗯,隻要改動一下就可以發了。”文章沒好氣的說道。
“嗬嗬,那就發吧!”董柏言你這個混蛋,本姑娘偏偏不會讓你如意,想到董柏言看見新聞報道時的樣子,肯定是很有趣,蘇建設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坐在課堂裏認真記著筆記的董柏言,聽著講師興致盎然滔滔不絕的講著《第二十二條軍規》感覺到一種絕大的諷刺,正如作者自己說過的那樣,“在《第二十二條軍規》裏,我也並不對戰爭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官僚權力結構中的個人關係。”
“所謂“第二十二條軍規”,其實“並不存在,這一點可以肯定,但這也無濟於事。問題是每個人都認為它存在。這就更加糟糕,因為這樣就沒有具體的對象和條文,可以任人對它嘲弄、駁斥、控告、批評、攻擊、修正、憎恨、辱罵、唾棄、撕毀、踐踏或者燒掉。”它隻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殘暴和專橫的象征,是滅絕人性的官僚體製、是捉弄人和摧殘人的乖戾力量。它雖然顯得滑稽可笑,但又令人絕望害怕,使你永遠無法擺脫,無法逾越。它永遠對,你永遠錯,它總是有理,你總是無理。海勒認為,戰爭是不道德的,也是荒謬的,隻能製造混亂,腐蝕人心,使人失去尊嚴,隻能讓卡思卡特、謝司科普夫之流飛黃騰達,邁洛之流名利雙收。在他看來,戰爭也罷,官僚體製也罷,全是人在作祟,是人類本身的問題。海勒的創作基點是人道主義,在本書中著重抨擊的是“有組織的混亂”和“製度化了的瘋狂””。
講師的話語在董柏言的耳邊回蕩,心中暗道“‘第二十二條軍規’說白了就是官場潛規則中的所謂民主集中製方式。通常都采取“群眾評議,領導拍板”,給暗箱操作留下巨大空間。例如提拔某人,總是劃定一個範圍,然後通過不斷製造針對某些人的新規則,不斷提高選拔的尺度和門檻,進行一輪又一輪的淘汰,主要目的就是將評選程序複雜到足以把所有人都搞暈,這樣才有機會把不希望的入圍的人打壓出局,從而把有某種背景的人選推上去。不過老美也太能搞噱頭,非整出一個《第二十二條軍規》。想到這裏董柏言無奈的搖搖頭,在自己筆記本上,重重寫下“第二十二條軍規”七個大字,接著又寫下“如果你能證明自己發瘋,那就說明你沒瘋”這句話。
康勝傑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走到了自己的生命盡頭,盡管他還想再看看藍天,再看看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再看看是否能發現秀娥的身影,但是一塊黑布將他的眼睛遮起,阻擋了與外界聯係的視線,留給他最後一點惋惜。他後悔嗎?也許,但更多的是一種不甘,這種不甘在槍響之後,化為一縷煙塵飄飄蕩蕩隨風而逝,留給家人隻有無盡的痛苦、悲哀和深深地傷害。
秀娥沒有去看康勝傑最後一眼,呆呆坐在父母家中默默看著眼前的時鍾,用心去計算自己男人最後不多的時間,靜靜等待著認領遺物的通知。
建設麵帶著笑容,穿著自製的平底鞋,腳步略有些顛簸的向編輯室走去,她的心情很愉快,因為她想知道董柏言看到這篇報道究竟有什麼表情,會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她!她很期待…。
董柏言坐在教室裏聽著講師的諄諄教誨,心如古井難起波瀾,因為他沒有瘋,他還會繼續正常下去。尋求,每個人尋求的目標是什麼,就像在路上迪安那夥人,雖然他們一有借口就橫越全國四處遊蕩,旅途中不斷尋找刺激,但是真正的目標卻是尋找精神層麵的支點;如果說他們的行為大部分逾越了法律和道德的界限,他們也僅僅是為了在希望的另一側找到真正的信仰,畢竟每一個人在路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