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腐敗,不僅僅是要從裏麵挑出一個爛蘋果,更應該檢查放蘋果的筐子。
農民運動起家的朱重八,手提單刀恨不能殺盡天下貪官汙吏,在他“禦宇”的三十一年間,“無幾時不變之法,無一日無過之人”,毫不留情地誅殺貪官,是中國曆史上治貪最嚴、出手最毒的一位皇帝。開創大明百年的廉政時代。他究竟殺了多少貪官,沒人統計過,但是,據《大誥續誥》透露,僅在兩浙、江西、兩廣、福建等省,被處決的貪官已很難以數目計,以致許多州縣的官位經常出現空缺的現象,而剩下的地方官員能夠順利做完一個任期者,則是少之又少。甚至出現白日坐堂處理公務,晚上待罪坐牢的怪事。就這樣效果也是有限的。大批官員麵對朝廷的嚴刑峻法,前赴後繼,氣得這位反腐急先鋒說“我欲除貪官官吏,奈何朝殺而暮犯。”
大規模的殺人而仍不足以杜絕貪汙腐敗之風的蔓延和盛行,究其原因,朱元璋用鐵的手腕狂掃貪官汙吏,所仗恃的僅僅是個人的權威、個人的意誌、個人的品質,在沒有法治規範、沒有民主製度約束的情況下,遲早會“人亡政息”。中國的封建社會長達幾千年,各朝代、政權不斷更迭,無論哪個朝代初期都是政治相對清明、欣欣向榮的,而末期的弊端和不可收拾又如出一轍。這種普遍性,恐怕與君主對權力的控製程度不無關係。處於金字塔頂端皇帝,隻要還有足夠的清醒,總是要懲治時弊的。但是由於是一個人的天下,而腐敗是朝廷眾多官僚共同之腐敗,用一雙眼睛去監督成千上萬雙眼睛,即使鼓勵告密、大開殺戒,也是勞而無功;以一人之力和威嚴監督天下,必然失敗。
張啟義從董柏言的辦公室裏出來,渾身像卸下了一副千鈞重擔,定了定神,這時才感覺到背後一片濕涼。在慶幸的同時心中又帶著疑惑。為什麼他沒有問租用廠房和機器設備的事情?難道別有所圖?還是隔山振虎等著自己上供?困惑的搖搖頭,帶著一連串的問號,慢慢的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董柏言坐在椅子上,看著緩緩關住的門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郭柏光回到家裏,坐在沙發上揉了揉腦袋,接過自己妻子遞過的茶杯,揭開蓋喝了一口,然後放到茶幾上,重重地喘了口氣。從今天的講話以及張啟義說的那件事情進行比照,這個新上任的廠長,應該是有備而來。前兩天他也聽到董柏言在廠區裏進行私訪的消息,他究竟要采取什麼樣的工作法來治理光華機械廠?
想起前兩天與夏斌省長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夏斌提醒自己要小心董柏言的話語,心中感覺到很不舒服。盡管自己在底下工人層麵聲名狼藉,但是在中層以上的領導幹部層還是有不小的勢力。畢竟自己在吃肉的同時,也分給他們口湯喝,甚至有時高興帶肉的骨頭,也沒少給他們吃。心中冷笑了一下,董柏言如果你隻是針對廠子經營發麵下手,沒說的我老郭雙手讚成,但是你要針對我,哼哼,我也不是好惹的。想到這裏,得意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這參湯熬得還真不錯。
郭向東笑著走進來,看見自己老子坐在沙發上,笑著湊過去坐在旁邊問道,“老爸進來的廠長是誰?長得什麼樣?”
郭柏光笑了笑放下茶杯,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向東你回來,這一趟走了好幾天,你媽把你想壞了。生意怎樣談成了嗎?”
“嗯,合同就在包裏,我待會那給您看。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關心這些事幹什麼,集中精力把廠子管理好,這才是正事。”郭柏光笑著說道,用慈愛的眼神看著兒子。
“嗬嗬,老爸我也就是好奇問問,最起碼知道將來也好打交道,畢竟說不定哪天我們能用的上這個人。”郭向東拿起茶幾上的美國大杏仁,滿不在乎的往嘴裏丟了一顆。
“新來的廠長叫董柏言,看起來三十歲多歲,樣子倒是蠻精幹的。”郭柏光笑著說道。
“董柏言?”郭向東的臉上變了顏色。
“怎麼你見過他?”郭柏光看見兒子神色不對,詫異的問道。
“嗯,我見過一個也叫董柏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個人身高大約有一米八左右,臉上總掛著溫和的微笑,但是眼神看起來很犀利是不是?”郭向東問道。
“嗯,你說的人應該是同一個人,你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見過他?”郭柏光很在意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