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很晚,董柏言匆匆踏進周衛國的家門。剛才在路上心中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非要在光華機械廠上做文章,其實光華機械廠的牌子已經砸到底,負債金額已經達到本身固定資產百分之三百,如果原地重新開始,無疑會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這樣對企業發展是一個很不利的因素。為什麼不能跳出舊有的窠臼另起爐灶呢?為自己的這個大膽的想法,心中有些激動。
走進書房,周衛國坐在裏麵,見到他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董柏言走過去坐下神情還是那麼恭敬。周衛國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眼神裏卻流露出欣賞的意思。
“柏言,今天你可是放了一個大衛星,讓我這個老頭子現在都激動不已。”周衛國笑了,但是言語中表達出濃濃的關心還有一絲責備。
董柏言知道周衛國責怪自己,事前沒有與他商量就講那番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老板擔心了。”
“算了,既然你已經表態,我也就不多說了。剛才電話裏你有什麼事情要說。”周衛國擺了擺手。
“老板有這麼個事情…”董柏言將齒輪變速箱的消息一五一十說出來。
“齒輪變速箱?這個項目可操作嗎?”周衛國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董柏言,這兩個人一樣,對於機械方麵都是純純正正的棒槌。
硬著頭皮將自己道聽途說的那點底子,跟周衛國解釋了一遍,看見對方迷茫的眼神,心中暗自得意,這次輪到你傻了吧!
“柏言說重點,那些機械構造我聽不懂。”
董柏言還沒得意很久,對方的一句話打斷了自己暗爽的心情。
“老板,齒輪變速箱是汽車主要傳動設施,如果發動機是汽車心髒的話,齒輪變速箱說是汽車的大腦也不為過,屬於重要的零部件。”董柏言深入淺出從生理構造方麵,解釋了這個齒輪變速箱究竟是何方神聖。
“嗯,你這說我明白了。”周衛國點點頭沉思一會兒問道,“那麼你嘴裏說的齒輪變速箱市場前景怎麼樣?”
董柏言發現自己很有當名師的天賦,如此複雜的機械結構,經這麼一說,連周衛國這個超級大棒槌都能聽懂,心中又暗自得意一下。
“老板,改革開放已經有二十多年,我國城鎮居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早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甚者大部分人已經提前進入了三步走的預定目標中,而且他們已經成為這個社會的消費主體。生活質量提高的同時,他們對物質更高層次的追求成為了必然的趨勢。像傳統的家電已經不在他們消費的範圍之內,汽車正悄悄地走進普通家庭中。我敢大膽的預測,在未來的幾年裏汽車市場勢必會迎來高速呈幾何狀發展的高峰期,而且這個高峰期會逐年提高不斷持續下去。”董柏言看了看周衛國的臉色,發現對方閉著眼睛,但是眼皮在不斷顫抖,看來對方在思索自己的觀點。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齒輪變速箱作為汽車不可缺少的零部件,到時候市場的需求量可想而知。我們手裏的這個東西,無論從質量和水平上來說,都好於國內同類產品。更何況我們手裏麵還有國家專利局頒發的相關證件,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董柏言停頓了一下看著周衛國。
睜開眼睛看著滿臉帶著希冀之色的董柏言,緩緩說道,“實話實說,有什麼具體困難?”
董柏言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很遲疑地說道,“錢,現在就缺啟動資金。”
“我猜你也跟我說這個問題,五百萬多一分我也拿不出來。”周衛國又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神。
聽到這個話語,實在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覺,有種想抱住對方狂吻的衝動,盡管對方和自己性別一樣,不過沒關係,隻要對方不反對,我肯定也不會介意的。
“老板,你太支持我工作了。”董柏言一向養氣功夫不錯,這次卻有些喜不自勝失態了,雙手急切的搓著,似乎迫不及待立刻就想將對方許諾的東西搬走。
周衛國看到他急吼吼的樣子,嘴角微微一笑,看來這小子對光華機械廠真上心了。那個也好,光華機械廠在你手裏起死回生,我這頭也輕一些。
“老板,我還有個想法想跟您說說。”董柏言靜靜心想起自己在路上的想法,趁對方心情好一塊提出來算了。
“嗯,你說。”周衛國看了董柏言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您也知道,光華機械廠現在的情況資不抵債,負債率高達百分之三百。如果…”董柏言沉吟了一下。
“如果什麼?”周衛國睜開雙眼看著董柏言。
“如果原地燒冷灶的的話,我看這把柴填進去,水還沒有熱灶裏麵隻剩下灰了。”
“你想說什麼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周衛國眼神當中的柔和變成銳利,直視董柏言。
“我的意思另起爐灶,不如在原有的基礎上精簡機構成立分廠,這樣更能把資源進行整合,更有利於企業的快速發展。如果子企搞好了,同樣可以為光華機械廠輸血。”既然話已經說出來,隻好硬著頭皮把話講完。就像冬日早晨房間裏暖氣不足,從溫暖的被窩艱難的爬出來,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依舊哆哆嗦嗦穿上,晾了一黑夜冰冷的衣服。
周衛國聞言伸出手,董柏言連忙把茶幾上的煙遞過去,拿出打火機替他點上。抽了一口煙,又抽了一口,白色的煙灰在香煙的另一頭慢慢積攢越來越長。
董柏言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過了好一會兒,周衛國將手中的香煙放到煙灰缸裏,餘煙嫋嫋拉出一條細長的白線,慢慢牽扯拉長就像董柏言繃緊的神經。
端起桌上的茶杯,打開蓋喝了一口輕輕放下,“你這樣做有把握嗎?”
“老板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認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董柏言低聲說道。
“那好,這幾天你先進行一個市場調查,然後聽取一下其他人的意見,盡快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周衛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熟悉他的董柏言知道,對麵的這個人心裏已經認同了自己的觀點。
“謝謝老板,我盡快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嗯!”周衛國點點頭。
“老板時間不早了,不打攪您的休息了。”董柏言看了看手表輕聲說道,
“好,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抓緊機會。你辦事我放心。”周衛國看了董柏言一眼,神情鄭重地說道。
“老板你放心我會的。”董柏言感受到了這話語的分量,眼前的這人已經決定全力幫助自己,如果自己失敗的話,那麼他也會承受很大的壓力,甚至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他前進的仕途。
董柏言從周衛國家裏出來,並沒有感覺達到目的的愉悅,反而心中沉沉的,無形的壓力伴隨著濃重的夜色從四麵八方向自己湧來,看著遠處無盡的黑暗,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一絲說不出的情緒在胸口蔓延,嘴裏輕輕吟誦著“香客嗬,憂倦的舊的年夜已經過盡了。 火灼的太陽在你的道路上帶來了破壞者的召喚, 那為過去的不潔而降下的嚴酷的天災。 淡淡的一線遠野延展在路邊 像乞丐的獨弦琴上的微音 在尋找他迷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