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她哪能知道呢?首先,她對京城並不熟,其次,在她的印象中,妓院不都叫什麼怡紅院,春滿樓什麼的,偏偏叫個翠柳居,明明是個不雅的地方,還硬要取個雅致的名字。
她斜斜瞟了那張銀狐麵具一眼,心裏不由對他一陣腹誹。
還以為他是什麼正人君子呢?原來也不過跟普通男人一樣,是一個精蟲充腦的混蛋。
“你要逛窯子還拉上我,不嫌礙事啊?”雲七夕的話衝出口,十分地陰陽怪氣。
單連城瞥她一眼,唇角微牽,大步朝一邊走去,卻並沒有走進翠柳居。
雲七夕掙紮了一下,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來到一個巷子深處,單連城停了下來,雲七夕掃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心裏有些不踏實。
這貨不會耍她吧?畢竟這貨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正想翻兩句嘴皮子,突覺一隻手將她的腰一扣,她貼緊了他的身體,還沒來得及產生點兒啥遐想,隻覺腳下一空,她已經從地麵來到了房頂上。
這便是傳說中的輕功?
雲七夕的嘴巴變成了一個大大的O字型,雖然她也經常飛簷走壁,但借助的是外界工具,這還是第一次化驗輕功的便捷。
她看向那張銀狐麵具,月華下,麵具下的那雙眼睛越發深遂迷人。再加上鼻端縈繞著的那股淡淡的薄荷香,雲七夕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樣的輕功,這樣的人,忒地惑人。
直到看到這雙眼睛裏劃過半絲戲謔,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這個不適當的時候,又對著不適當的人犯花癡了。
單連城已經提步往前走去,不知是不是故意在考驗她,他步伐很快。好在雲七夕走房頂如履平地一般,所以她也能跟得上。
走了一會兒,單連城回頭看了一眼,見她緊緊地跟在後麵,走得很穩當,眼底閃過一絲意外,才又繼續往前走。
雲七夕盯著他硬朗的背影,唇角一翹,暗暗地想,想看她狼狽追趕他的樣子嗎?嘿嘿,讓他失望了呢。
他們最終停下來的地方可以將街道上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尤其是對麵的翠柳居,完全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單連城一撩衣擺,坐了下來,視線投向街麵。雲七夕也跟著坐了下來。
每次偏過頭去,雲七夕看見的都是那張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銀狐麵具,看得人心堵。
“喂,你幹啥沒事兒戴個麵具呢?”把一張顏值逆天的臉都遮住了。
單連城此刻右腿伸直,左腿曲著,左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聽見她的問話,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至少能看見他的眼神,似乎寫著一個大大的笨字。
而與此同時,雲七夕視線落在單連城的腿上,猛然明白過來了,鬼靈精般地眯著眼笑了起來。
“哦,我知道了,若是讓人看見已經腿殘的晉王殿下在街上若無其事地行走,還能飛簷走壁,可不就意味著晉王殿下你犯了欺君之罪?”
說著,她笑嘻嘻地湊過去,“晉王殿下,你就不怕我告發你?”
單連城回頭,伸手摘下了麵具,於是那張帥氣逼人的臉頓時呈現在她的眼前,精致的五官,深遂的眼睛,瞧得雲七夕心神一晃。
“不怕,若說欺君之罪,你的罪過比本王來得更大。”低沉而醇厚的嗓音伴著夏夜的清風,拉回了雲七夕被迷走的心智。簡短的一句話,威脅意味十足。
咳咳!
雲七夕幹咳兩聲,收回目光,有些不服,卻又無力反駁。
她的欺君與單連城的相比,情節更加嚴重。若是讓皇上知道她是假冒偽劣產品,恐怕一個腦袋都不夠砍。而單連城就不同了,再怎麼樣他也是皇上的兒子,所謂虎毒不食子。
這樣想著,雲七夕再開口時,就不自覺地帶上了半分討好的意味。
“晉王殿下,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要同舟共濟,同仇敵愾,你說是不?”
聽出她的心虛與討好,單連城眼睛盯著街麵,嘴角卻是不著痕跡地勾了勾。
為免再拿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也靜靜盯著街麵,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單連城指著一個正從翠柳居裏走出來的人。
“他是一品侍郎張大人,和安國公的交情頗深,你應該認識。”說完他偏頭看著她。
雲七夕撇了撇嘴,“你說完我不就認識了?”
“那位正在跟張大人說話的,是京城的府尹李大人。”單連城接著介紹。
她突然有些佩服單連城的睿智了,這裏可不就是最多文武百官出入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