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圓滑的丫頭說道,“王妃是主子,怎麼做都是對的。”
雲七夕輕輕笑了,“前半句對了,後半句不對,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誰,犯了錯就要受罰,我既然如此罪孽深重,不懲罰一下又怎麼說得過去?這樣吧,我自罰在院子裏站五個時辰,扣銀十兩。這十兩就獎賞給你們,你們大膽舉報有獎,怎麼樣?”
兩個丫頭搞不清她話裏的真假,也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不敢說話。
別說她們搞不懂,就是跟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的巧兒都不懂她的節奏。
“這樣的懲罰,你們可還滿意?”雲七夕慢條斯理地笑問。
兩個丫頭受了十兩銀子的誘惑,終是低著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滿,滿意。”
“好,”雲七夕點點頭,扭頭看向童喜,“童喜,鋪紙研墨,繼續寫,起先列了我的罪狀,現在來寫寫你們的,一,背後議主人是非,二,刻意拖延主人下達的任務,三,對主人不恭不敬,還有什麼?你們自己說。”
雲七夕突然嚴厲的語氣令她們一驚,頓時撲通跪地,驚慌連連地道,“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錯了就認罰。”簡短的五個字,卻是不容置疑。
晉王府的花園裏,雲七夕就站在池塘邊,對著滿池漸漸凋零的荷花,兩個丫頭站在她背後不遠處。
她們就這樣一站就是兩個時辰,午飯沒吃,水也沒喝一口,許多下人遠遠路過時,都在竊竊私語。與此同時,她們做事時明顯小心謹慎了一些,生怕弄不好下一個受罰的就是自己。
“二小姐,真的要站五個時辰?五個時辰就到半夜了。”巧兒走在雲七夕身邊小聲地說道。
雲七夕的目光落在池塘裏,一動不動地道,“說到就要做到,錯了就該責罰。”
她的音量不高不低,卻是讓不遠處的兩個丫頭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挪了挪僵硬的雙腳,卻是不敢走動半分。
傍晚的時候,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響起一聲悶雷,雲七夕抬起頭望了望天,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看來她沒說謊,還真是要下雨了。”
雨來得很急,也很快,流水般傾瀉下來,瞬間就濕透了衣服。
巧兒趕緊撐了一把傘過來遮住她,“二小姐,下雨了,咱還是回去吧。”
“巧兒,你把傘拿走。”雲七夕道。
“巧兒不走,既然二小姐要受罰,巧兒自然要一起。”巧兒幾分固執地回道。
雲七夕淡淡道,“現在連你都不聽我的話了?看來在這晉王府沒人聽我的話了?”
這話太重,巧兒猶豫了一下,隻好收了傘走開了。
屋簷下,一抹綠色靜靜立在那裏,望著池塘邊立著的人影,眼底泛起絲絲冷意。
天已經黑盡了,雨卻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當長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修長的身影,青黎撐起手中的雨傘朝池塘邊走去。
“王妃,回去吧,在這王府裏,除了爺,你是最大的,你怎麼做都是對的,何必苦了自己?”青黎走到雲七夕麵前,明顯言不由衷地說道。
雲七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道,“是嗎?我怎麼覺得有人比我還大呢?”
令她沒想到的是,青黎竟撲通一聲跪地,手裏的雨傘也飛了。
“王妃,奴婢錯了,求王妃原諒奴婢吧。”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倒是讓雲七夕驚愕了一下,她什麼時候肯在她麵前低頭了?
“你不要裝了,這裏都是女人,沒人會心疼你的柔弱和眼淚。”雲七夕毫不客氣地冷聲道。
誰知青黎一把拉住她的手,苦苦哀求,“王妃,求求你,就原諒奴婢吧,奴婢所有的錯,就是不該沒有自知之明,把爺放在心裏太深。”
她不提還好,一提雲七夕越發煩燥,手一抽,“起開。”
“王妃,你不要這樣,求求你。”青黎一個人唱獨角戲依然十分投入,然而就在雲七夕抽開手的那一瞬,她突然身子一仰,往池塘裏倒去。
“撲通”落水的聲音,很快被嘩啦的雨聲淹沒了。
緊接著,一個人影跳進了池塘裏,雲七夕看清了,是戈風。既然戈風會出現,那麼……
她猛然轉身,單連城高大的身影就立在她的身後,雨水劃過他的眼睛,他靜靜地盯著她,眼神絲絲發冷。
她終於明白青黎為什麼要這樣做了!任雨水落在臉上,雲七夕隻在心裏罵了兩個字,賤人!
戈風很快就將青黎救起,放在岸邊。青黎嗆了好幾口水出來,頭發糊在額頭上了臉上,看起來十分狼狽。雲七夕一直盯著單連城的腳,當他邁開長腿走向青黎的方向,她隻覺自己的心陡然一沉。
“爺,你不該在這兒?您淋了雨,病了怎麼辦?青黎不想看著您受一丁點傷害,青黎寧願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我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