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連城一直暗沉的眸子微微亮堂了些許,拍了拍手上的沙塵,伸手接過,撕開封口,扯出裏麵的信展開來。
一字字讀下來,晉王殿下臉上情緒不明,那本有幾分光彩的眸子此刻又暗沉了下去。
幾個將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裏猶自猜測著那信上的內容。雲衝瞄了一眼那信封,心裏也有一份猜測。
帶著薄繭的手指將信紙重新折起來,放入了信封裏,隨意將信丟在了一邊的桌案上。
單連城繼續將目光投向眼前的沙盤,隻那眼睛盯著一處卻是半響未動。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道,“都先下去吧,容後再議。”
“是。”幾個將軍互投了眼色,默默地退了下去。
營帳裏安靜下來,單連城坐回桌案後的椅子上,盯著桌子上信封,坐了良久。
“晉王殿下,戰前辛苦了!您遠在戍邊,不知京中之事,一紙信箋,讓您了解一二。晉王妃於您出征當天入宮,半夜出現在了四皇子的永和宮,皇後娘娘親眼所見,如今宮中流言四起,旁人尚覺有辱視聽,唯晉王妃本人看起來並無半分愧意。思及晉王殿下沙場之苦,私心替殿下感到憤然。無名。”
“報!”帳外再次一聲高喊。
小兵入得帳來,手拿信箋跪地,“晉王殿下,京中密信。”
單連城瞳孔暗了暗,沉聲道,“呈上來。”
“是。”小兵起身,將信遞了過去。
捏著那信封一角,燈火下的眸子裏有火光跳躍。
沉默良久,他終是將信放在了桌案上。
……
雲七夕站在甲板上,迎麵吹來的江風很涼,卻讓她覺得神清氣爽。
那一日,戈風問她有沒有什麼話想帶到前線去,可以寫一封信。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真正提起筆來,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她不懂詩情畫意,文筆很渣。又不能寫得太肉麻,怕旁人會看到。更何況,她覺得用言語根本無法表達她複雜的心情,思來想去,最後就隻寫了一句。
記得上一次給他寫信,是為了退婚,他還嘲笑她“字跡太難看,賣弄需謹慎”。這一次,她是寫了很多遍,廢了很多張紙,好不容易才寫出一張自認為不是太醜的,但自然比不了他的字,隻不知他看了之後,會不會再次笑話她的字太醜。
“晉王妃!”
正站在甲板上想得出神,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雲七夕聞聲回頭,隻見衛詠蘭正站在不遠處。
終於來了!
雲七夕按捺著心頭的激動走過去。
“這是你要的東西。”衛詠蘭將兩張紙遞過來。
雲七夕接過,看著上麵印著的官印,心頭突突地跳了兩下,眼裏泛著興奮地光。
“衛姑娘辦事挺有效率啊,我就說衛少爺一定會賣你這個麵子的。謝謝啊!”
衛詠蘭不太自然地別過臉,“晉王妃,我衛詠蘭不是太子麵前多麼重要的人物,辦不了什麼大事,下次如果晉王妃再有這樣的事,還請另請高明。”
說完,她轉身就走,雲七夕卻上前攬住了她,笑嘻嘻地道,“不要這樣子嘛,你如今嫁給了太子了,我們就是妯娌了,說來都是一家人,互幫互助不是挺好的嗎?別的事情我也不敢來勞煩你,不正是因為這件事非你不可嗎?總之,謝謝你。”
衛詠蘭走出幾步,輕輕掙開她的手臂,並不看她,淡淡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看著她快步離去,雲七夕彈了彈手裏的兩張從軍行令,興奮得直接在甲板上蹦了起來。
“雲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聽見外麵的巨大動靜,東子,翠翠,二鬼等人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很快跑出來,眼神古怪地看著她。
雲七夕看著他們,捧著一張略帶羞澀的臉,笑得合不攏嘴,隻說了一聲,“我高興。”便跑了。
回到國公府,她迫不及待地將得來的從軍行令拿給單寶珠看,單寶珠驚訝得很,“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雲七夕神秘而得意地笑了笑,“那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我的辦法,等明日我去沉香閣取了東西回來,就萬事俱備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見她滿臉興奮,單寶珠卻有些笑不出來,“你確定我們要混進軍營裏?”
“是啊,有了這個我們就不叫混進軍營了,我們是正大光明地進軍營,隻不過要女扮男裝一下而已,這個我在行,包在我身上。”雲七夕拍拍手裏的從軍行令,自信滿滿。
可單寶珠卻並不樂觀,“萬一被發現了辦?”
“哪那麼多萬一,像你這樣畏首畏尾的,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寶珠,你要盡快把以前那個勇敢的你給找回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