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未聽見回答,雲七夕轉過身來,一臉正色地盯著他。
她的記性一向不差,猶記得在獵場的時候,單寶珠跟她說過,她哥曾為了救一個女孩被蛇咬傷過。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那也是八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提起,隻能算是一件往事,那個被蛇咬過的傷疤還在,可他卻不願提起。事情已經過去八年,卻依然能夠影響他的情緒,為什麼?是動過情還是受過傷?不止是身體的傷,可能還有心靈的傷,那個女孩還在他的心裏?是女孩拋棄了他?還是因為門弟觀念,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還是紅顏薄命,那女孩已經香消玉殞,他注定與她隻能天人永隔?
雲七夕兀自發揮了她天馬行空的想像,愣是給整出了一段比梁祝更加淒婉動人的愛情故事來,連她自個兒都差點兒被感動了。
回歸現實,她壓下心裏的五味雜陳,伸手捧著單連城斧鑿一般俊逸的臉,運動過後的汗漬還停留在他的臉上,他看起來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無窮的陽剛魅力。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就算你曾經英雄救美,那也是過去的事,我不會在意,隻想知道。”她的唇角漾著笑容。
單連城靜靜與她對望了一會,將她摟緊些,讓她的頭埋在他的頸窩,低沉的聲音悶悶地從胸腔裏發出來
“是幼時隨父皇去望嶽山莊,在後山玩耍時,不小心被蛇咬傷的。”
雲七夕的胸口仿佛一下子被什麼重物壓住了,悶得十分難受。
他說謊了!他為什麼要說謊?是否說明那個女孩至今還在他的心裏?
他鮮少接觸女人,那個女人是誰?她的心裏第一時間冒出了一個名字來。
青黎?
她沒再問,隻是輕輕哦了一聲,心裏酸酸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短暫的沉默橫亙在二人中間,起先激情時在心底蕩起的漣漪,已在這個謊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想到他突然奇怪的情緒可能是憶起了一個放在他心裏八年的女人,她的心裏好一陣的憋悶。
他曾說過,青黎不一樣。
她哪裏不一樣?她不知道。他所謂的不一樣是否就是她在他的心裏占據了位置?
“昨天你一開始就知道那幾個人來者不善?”單連城突然轉移了一個話題。
聞言,雲七夕也甩了甩頭,暫時拋開了那些不太痛快的思緒,彎唇角說道,“第一,昨天並沒有什麼狂風暴雨足以把那麼粗的一棵樹給吹倒,所以,那棵樹怎麼會倒呢?還那麼巧地橫在路中間?而且我仔細看過了樹幹的斷裂處,並不是自然斷裂的痕跡,而像是被人用利器砍斷的。所以那棵樹根本就是人為,是有人故意要攔住我們去路的。”
單連城點點頭,承認她分析得有道理,“可是你後來怎麼預知那幾個人會對我們不利。”
雲七夕回想了一下,一雙眼睛如兩顆黑幽幽的葡萄,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光澤。
“那幾個人雖然穿著布衣,扛著鋤頭,看樣子是幹活的農夫,但仔細觀察,其實有很多的漏洞。首先,他們腳上的鞋很幹淨,一點下過地的痕跡都沒有。其次,他們扛著的鋤頭也是幹淨的,而當時時辰已晚,若說是剛出門準備下地,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在那樣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突然來了這麼幾個人,再聯想那棵倒得詭異的樹,很快就明白了”
單連城的手指穿過她的黑發,輕輕地撫著她的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手臂突然緊了力道。
“可是你後來不該拿自己的命去賭,拉旗是多麼聰明的人,你編的那一套謊言,怎麼可能糊弄得了他?”
雲七夕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出了聲。
“可事實上,他真的就被我糊弄了不是嗎?我本來就不指望他能完全相信我。對他來說,我的話可信度不高,他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是他的注意力一定會受到影響的,我隻需要在我手上的東西拋出去的時候,他稍微緊張一下就夠了。”
“然而,你的東西並沒有炸!”單連城接口。
噗哈哈!雲七夕笑了出來。
“連你也被騙了嗎?那個本來就是一坨黑泥巴,他哪裏能炸?”
說完,她瞧見某人的臉嗖的一下黑了,看樣子有點氣悶。
她相信他不是氣那東西沒有炸,而是氣她害他白白擔心了一場。
“你可以說一說你在沙河莊的時候是怎麼回事了吧?阿古木是怎麼被你抓到的?那個會炸的,是個什麼東西?”
雲七夕得意洋洋地翹著唇,雙手勾著他的脖子。
“當初在永泰大營的時候,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可以做出很厲害的炸藥?可惜啊,你當時不相信我,也舍不得拿銀子來聘請我,我空有一身才華無處施展。聽說了我在沙河莊的英雄事跡,崇拜了吧?恨自己有眼無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