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隱突地一撩衣袍,端端跪下。
“兒臣是來向父皇請罪的。”
聽聞請罪二字,單燁的語氣又沉了幾分,“你何罪之有?”
“回父皇,兒臣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難道他要向皇上承認單雲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她和單連城的孩子?
“說。”單燁臉色更加陰沉,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單子隱臉色突地變得很嚴肅,一字一句地道,“父皇,其實跪在你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七夕,她隻是一個和七夕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這件事兒臣早在去年七夕死而複生時就知道了,然而兒臣卻遲遲沒有將真相告知父皇,請父皇恕兒臣欺君之罪。”
雲七夕萬萬沒想到,他所謂的欺君之罪是這個。若說他犯了欺君之罪,那麼她的罪豈不更大?還有單連城,又如何能脫得了幹係?
單燁聽完以後,臉色卻是反常地平靜,並未說話。
而單子隱的控訴還沒完,他繼續道,“所以說她並非真正的七夕,她根本就不是木錦蘿的女兒,其實父皇可以回想一下,自七夕死而複生之後,是否與從前有著太多的不同。兒臣不知她是誰,但是兒臣斷定,她冒充七夕的身份,必定包藏禍心。”
包藏禍心?嗬嗬!
一旁的單聰有些驚詫地看著雲七夕,可單燁的情緒依舊沒有波動,隻是目光轉向雲七夕,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不是七夕?”
按理說,知道了這麼重磅的消息,他應該是激動地,憤怒地,氣自己被隱瞞了這麼久,不過他的情緒卻是反常地平靜,這話像是在發問,又像是迷茫地自語。
他的反應和表情給她一種感覺,仿佛就像雲風烈一樣,她的假身份其實他早已知曉,他隻是一直沒有揭穿罷了。
雲風烈從那場滴血認親的事件中都已經得知她不是她了,皇帝知道二小姐的身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是如今此事已經被單子隱提出來了,單燁自是不能置之不理。
雲七夕不知該如何做答,她不是嗎?她是,她的名字就叫雲七夕,隻不過她不是國公府的二小姐雲七夕。
承乾宮裏很安靜,安靜到雲七夕的手心開始冒汗,身體開始發抖。
皇上若是已經知道真相,那麼她該如何回答,欺君之罪豈容她一犯再犯?
“皇上,我……”
可是,她能怎麼解釋?說她來自未來,說她隻是跟二小姐同名同臉?說她是受二小姐臨終囑托?誰會相信?
“皇上,皇上……”
尤萬山突地著急忙慌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看他的樣子,像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殿內的一切被打亂了,單燁盯著尤萬山,“何事?”
尤萬山跑過來,那表情不知是喜是憂,總之是極為複雜,喘了口氣才道,“皇上,嵐琪找到了。”
“什麼?找到了?”單燁一下子坐直了。
就連剛才單子隱揭穿她身世的時候,他的反應都沒這麼大。
雲七夕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皇上找嵐琪到底要做什麼?會不會治她的罪?
“在哪裏找到的?”單燁緊聲問。
尤萬山道,“其實也不是找到的,是嵐琪自己來的,她告訴宮門口的侍衛,說她是十七年前皇上寫尋人啟事要找的嵐琪,侍衛來告訴奴才,奴才心生疑惑,就跑去宮門口看,奴才自然是認識嵐琪的,去了一看,果然是嵐琪不假。”
“快讓她進來。”單燁激動地說。
“是。”尤萬山又跑下去了。
單燁像完全已經忘了剛才的事情,指著單子隱和雲七夕。
“你們別跪著了,起來吧。”
雲七夕詫異地緩緩站了起來,單子隱微蹙眉頭,站起來時朝雲七夕看過來。
他應該沒想到他揭發的驚天大秘密收效甚微,結果還被皇上更關注的一件事成功搶了頭條。
雲七夕此刻的心思也已不在此,嵐琪明知皇上在找她,還主動來到皇宮,為什麼?
不多時,外殿響起了雜遝的腳步聲。
嵐琪緊跟在尤萬山身後進來了。
嵐琪進來時將頭埋得很低,看樣子有些緊張,走到床前就撲通一聲跪下,身子伏低。
“民女嵐琪參見皇上。”她的聲音隱隱發抖。
單燁緊緊盯著她,“嵐琪,抬起頭來。”
嵐琪匍匐的身子緩緩直起來,也看到了站在一邊的雲七夕,不過她很快移開眼,隻盯著單燁。
單燁長長一歎,“嵐琪,果然是你,朕找了你這麼多年,你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