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能來打擾他?她也不能了?
果然是不一樣了,以前她來承乾宮是從來不需要通報經過他的同意的。
雲七夕不忍為難小路子,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吧。”
小路子自是也瞧出了她臉色不對,可是皇上發了話,他不敢不從,隻是輕輕“哎”了一聲,看著她落寞的背影離開後,才匆匆走進了承乾宮,入了內殿。
內殿裏很安靜,棋子落下時發出的輕響都格外清晰。
“她走了?”
單連城穿著一身襲衣,外披一件軟袍,獨坐在小幾前,盯著麵前的棋盤,一手執黑,一手執白,眼眸都未抬半分。
“是。”小路子應道,察言觀色後,他斟酌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皇後娘娘她,看起來似乎精神不太好,巧兒悄悄跟奴才說,皇後娘娘今兒晚上晚膳也沒吃。”
單連城捏住棋子的指甲蓋有些發白,從容地落下一子後,才輕“嗯”了一聲,“下去吧。”
小路子隻能輕輕一歎,退了下去。
昨天晚上,主子回來時臉色就不對,而今天突然宣布要選秀,看剛才皇後那臉色,恐怕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這一兩年來跟著他們,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也很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前些日子皇上頂著各種壓力也堅持後宮除了皇後,不納別人,旁人不理解,他卻非常能理解,因為他是看著他們經過大風大浪走到今天,感情也是從血淚中堆積起來的。
可朝堂上那些老臣糾著這個問題不放,今天皇上總算是稱了他們的心意。皇後聽了這個消息自是不好受,可依他看來,皇上自己也好受不到哪裏去,他許多苦水都往肚裏咽,看著就叫人難受。
之後兩天的時間,雲七夕也沒再去承乾宮討沒趣,當然,那個將要廣納後宮的皇帝也沒再來找過她。
兩個人之間好像突然隔了一條河,誰也不肯再先踏過那條河去。
期間張沁雪入宮來過一次,目的很明確,也是因為選秀的事情來安慰她的,無非是說單連城是皇帝,選秀女納妃都是必然的。
雲七夕失笑,“我說什麼了?我可什麼都沒有說,你們一個個地都忙著來勸我?”
“七夕,你真的想得通?在我的心裏,你是一個剛烈的女子,應該容不下這樣的事。”張沁雪不認為她說的是真心話。
雲七夕逗著懷中的鈴蘭,笑了笑。
“我應該想不通嗎?因為我是皇後,我得稱得起皇後這個名。”
張沁雪總覺得她這話有哪裏不對,可具體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隻道,“你想得通就好。”
那些朝臣像是生怕單連城會變卦,辦事效率出奇地高。
三天之後,就安排秀女們入宮了。
那一長排紅紅綠綠的身影走在宮道上,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雲七夕站在鍾樓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才真正相信了選秀不是說說而已,它已經成了一個事實。
一麵定終生,她始終覺得這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可這是這個時代女性的悲哀。
可能這些秀女並不覺得,隻覺得這是自己的命運,甚至是自己的榮幸。
自單連城登基以後,後宮隻有她一人,顯得整個皇宮都比較冷清,如今這場選秀,倒是讓皇宮難得地熱鬧了起來。
所謂皇宮,也許就該有這麼多的女人才是皇宮該有的畫麵。
秀女甄選的地方在儲秀宮,聽說很多人都去了那裏。太後,單景炎,單聰,三皇叔單宏。
當然,身為主角的皇帝更是不會缺席。
由此可見,大家多麼重視單家血脈的傳承,也可見得,單連城如今隻育有一女,他的壓力有多麼大。
十五六花一般的年齡,懷著一種或期待,或忐忑的心情來到皇宮。今天這場選秀,將決定他們的去留。
這也是身為官家閨秀的慶幸或悲哀吧。也許有人會慶幸有機會被一國之君選中,更有機會與君王共枕,也許有人心有所屬,卻因為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斬斷情絲,去接受未知的命運。
雲七夕想起甄嬛,想起太多宮廷劇的主角。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儲秀宮裏,響起了清脆而整齊的聲音。
“平身吧!”
大家起身後都低著頭,坐在大殿之上的君王她們不敢看,但那厚重磁性的嗓音卻已是讓她們臉紅心跳,越發緊張。
“倒是都生得標致可人。”從前的惠妃,如今的太後這樣誇讚道。
“皇後娘娘駕到!”儲秀宮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