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皇上找尋皇後找得驚天動地,見證過程的每一個人都有很深的感觸。
“當年大王與木錦蘿就錯過了一輩子,遺憾了一輩子,這種遺憾總是很讓人揪心,明明兩個人都很在乎對方,為什麼就是不能好好珍惜呢?”
由感而發後,婉兮抬起頭,卻發現戈風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睛裏藏著一絲難解的深意。
婉兮猶如觸電般地低下頭,臉頰卻是微微地紅了起來。
時間仿佛過得很快,他們下棋一直下到了天黑,還突然下起了雨來。
雨絲吹進簷下,打在身上,略有些涼。
婉兮抱著雙臂,縮了縮脖子,低聲說道,“我先走了。”
她轉身離開,戈風喊住她,“我送你。”
婉兮已經走入雨中,沒回頭,說了一句,“不用。”。
走了一段,她的腳步越來越慢,心頭存著期待,卻一直沒聽見腳步聲追上來,不免跺了兩下腳,暗罵了一聲“木頭”。
頭頂的雨卻突然停了,婉兮扭過頭,戈風正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撐著傘。
“我,我剛才去拿傘去了。”
婉兮猜想他是不是聽到她罵的那聲“木頭”,所以才要這樣解釋一聲。
戈風身材高大,一把小小的油紙傘根本不能同時遮住兩個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人,所以他手中的傘傾斜得很厲害,隻遮住她一人即可。
雨下得有些大了,婉兮側頭看了他一眼,“你衣服都濕了。”
戈風尷尬地笑了笑,“無妨,我是大男人,這點雨不算什麼。”
婉兮皺了皺眉,又想罵他一聲木頭,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眉宇中泛起一絲不悅。
“這點雨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
說完,她大步走出傘下,戈風一把將她拉住。
“女人不比男人,還是撐著吧。”
婉兮回頭,板著臉瞪著他,“女人哪點兒不比男人?你小瞧女人。”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戈風慌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你什麼意思?”婉兮不依不饒。
“我……”戈風嘴巴鈍得要命。
要讓他上陣殺敵,他絕對幹脆利落,可,麵對一個女人,怎麼比上陣殺敵還難呢?
婉兮見她不說話,轉身就走。
戈風再次將她拉住,“我不想讓你淋雨,著涼了怎麼辦?藥很苦,女人不都怕苦麼?”
背對著戈風的婉兮唇角輕輕勾起,轉身時,卻已經什麼表情都沒有。
“我連挨刀子都不怕,會怕苦?再說了,著涼是我的事,喝藥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婉兮說完之後緊緊盯著戈風。
戈風抿著唇,這一刻連看都不敢看她,總覺得她像是在刻意刁難他,可即便是刁難他,她這一刻的眸子在夜色下卻是晶亮動人,看一眼就莫名心亂。
婉兮見他始終不語,正要轉身離開時,戈風匆忙開口了。
“我寧願著涼的人是我。”
緩緩地,絲絲甜蜜在婉兮的心裏蕩漾開來。雖然不是什麼動人的話,但能讓這根木頭說出這句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大概連老天爺也動容了,雨竟然停了。
婉兮回過頭,眸光難得地柔和。
“雨停了,回去吧,趕緊把濕衣服換了。”
說完,她轉身很快跑入了夜色裏。
戈風忘了收傘,站在原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站了很久。
他越來越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境正在發生著不一樣的變化,這變化不知何時起的,來得沒有預兆。
頭晚下了雨,次日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單連城一大早穿了便裝出了宮,別的地方沒去,徑直去了南華寺。
禪房裏,香爐嫋嫋,單連城盤腿坐在一方矮幾後的蒲團上,麵前放著小沙彌沏好的茶,可他未喝一口,雙手搭在膝蓋上,背脊挺直,如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耳旁傳來寺廟的鍾聲,還有隱隱的敲木魚的梆梆聲。這聲音仿佛能洗去內心煩雜,讓人心境平和。
不知過了多久,禪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出家人邁步而入,徑直走過來,在他對麵的蒲團上盤腿坐下。
伴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木魚聲,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單景炎長得好看,即便是沒了頭發,穿著僧衣,他漂亮的五官依然是出類拔萃的。
“她走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她。”單連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語氣裏夾雜著沉痛和無奈。
單景炎神色寧靜,就像在聽著一個無關的人說著無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