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雖不善言談,好在在王姬頻繁的恭維下,也能勉勵答上幾句,氣氛雖不熱絡,倒也和諧。
當此時刻,一陣急促馬蹄聲忽然由遠及近,王姬與男子紛紛警覺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隻百人甲士隊伍飛馳而來,將馬車團團圍住,為首中年男子麵容冷冽、神色不善,“奉命搜查過往車輛,車中之人下車配合!”長槍一指,一副若不配合就地正法的樣子。
王姬心下一緊,不待細想,年輕的車夫已當先跳下車。麵對數倍於己的鐵甲武士,他挺直腰杆,毫無膽怯之意,“敢問將軍,奉的是何人之命,搜查的又是何人?”
“秦人?”為首的頭領第一時間就聽出了男子的口音,他麵帶不屑,嘴角噙起輕蔑的笑意,“就憑你?也配問我齊國軍務?既是虎狼秦國,想來你車內也沒什麼好人!來人,給我搜!”
“你可辱我,不可辱秦!”利目橫陳,所有氣勢刹那間噴湧而出,他手持長劍,很快與圍觀甲士戰成一團。
王姬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好像與自己有關,又好像沒有,她隻能木木地站在原地,看著男子揮舞長劍,竟隱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男子精壯靈活,雖然對方人多勢眾,竟一時也奈何不得他,甚至在他的反擊下,連馬車也不得靠近。
以百敵一而不能讓對方束手待斃,這讓武士頭領惱羞成怒,他氣急敗壞道,“反抗者,格殺勿論!”
武士們頓時再無顧忌,隻揮動兵器向男子招呼而去。
這是一場實打實的兵戎相見,隻要男子稍有疏忽,便會命喪九泉。王姬站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然而意外的是,男子精力極為充沛,步履間靈巧異常,總是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每一次致命一擊,甚至還抽空重傷敵人,不多時,馬車周邊已栽倒了十餘甲士,而男子隻肩膀上中了一處刀傷。
正在雙方膠著、不相上下時,遠處又來百餘甲士,遙遙呼喊,“住手!何人在曲阜地界尋釁滋事?”
為首武士一個動作示意停止打鬥,隻身上前,“來人可是曲阜縣令呂鵬呂大人?”
“正是。”其中五十歲虯須男子上前回應。
“稟大人,我等奉孟嚐君之命搜查過往車輛。此車上的秦人拒絕搜查,極為可疑,我等正在依法辦事。”想是覺得被別人以一敵百一事並不光彩,他並沒有把男子對抗他們一事說出去。
“呂某得王上密令,已知事情始末,據孟嚐君所言,薛城自事發時起已下令全城戒嚴,眼下整個薛城密不透風,你我尋找之人必在薛城境內,又怎會在過境曲阜的車上,且是秦人的車輛?”
“這……”為首武士頓時結巴起來。
呂鵬所問在理,他們自然是不知道孟嚐君刺殺田地一事的。以他的推理,倘若太子脫險,當第一時間就近達到薛城求救,而不可能繞道曲阜;若太子被敵人俘獲,敵人又怎可能帶著太子進入齊國腹地?
見為首武士回答不出,呂鵬也不再為難,隻驅馬向前,對男子客氣道,“可有照身帖?”
男子不言,將一方竹板打開,上麵粘一方皮紙,繪有簡易頭像及一應介紹身份的文字說明。
呂鵬點了點頭,衝身後鐵騎招了招手,喊道,“讓行!”
“呂大人,這……”孟嚐君派來的為首武士分明心有不甘。
“休作糾纏,正事要緊!”呂鵬回道。話畢,徑自驅馬離去。
年輕男子顯然不知他們找的是何人,王姬從那些人的對話中,基本可以斷定他們所尋之人正是太子。視線望向車裏,自始至終,馬車內毫無動靜,即便是在男子與武士較量時,也沒有人出來過。
難道,太子殺了古稀老者?
想到這點,王姬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她慌張上前,正欲拉開車簾,身後年輕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人已走,老師是否受到驚嚇?”
車內隨即響起嗬嗬笑聲,“與你出遊,老夫有何擔心?趕緊上路吧,車內還有人急需醫治呢!”確是對年輕男子極為自信的樣子。
見一切如常,王姬終於安下心來,側目看向男子,仍是之前的樣子,對方才發生的事似乎毫無興趣,也不甚關注車中人到底什麼身份。
這般厲害,卻又這般沉穩,倒真是大人物做派,這讓王姬心生好奇。
“一路走來,與小哥也算熟悉,小妹王姬,敢問小哥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