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第五十章:秦宮風雲(一)(1 / 2)

章台宮裏,人聲鼎沸,客套寒暄之聲到處都是。贏芾將王姬讓到一處坐下,便徑自去與朝臣閑話家常了。王姬四下尋覓,果然一個識得的人都沒有,隻能枯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飲著案上的秦酒。

眼下已過晌午,然離慶功宴開始還有些時候,王姬站起身,從章台宮內踱步而出。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隻覺酒意散盡,神識越發清明。

“恕在下冒昧,敢問姑娘是何人?”身後,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王姬轉身,便見向慧的哥哥向壽正站在一旁,眸中盡是揣摩研判之意。

奸夫?王姬腦中迅速閃現過這兩個字,掩飾性地輕咳一聲,王姬回道,“在下周室公主王姬,受太後邀請入宮赴新城君慶功宴。”

“便是那個借宿在涇陽君府的周室公主?”向壽確認道。

王姬點頭,“便是那個周室公主。”

向壽點了點頭,目光仍就落在王姬臉上,先自報家門,“在下是秦國將領向壽,涇陽君夫人的兄長。”

如雷貫耳!她在秦國聽的第一個牆角,主角便是他!

贏芾曾說,他與秦王自幼交好,王姬自是不敢說出真相,得罪秦王的至交好友,忙屈身行禮,客套道,“向將軍英明,王姬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姬這番恭維,雖虛偽了些,到底合向壽的心意,但見他淡淡一笑,“公主過獎了,向壽曾送涇陽君質齊,雖隻待了一晚,卻也聽聞過公主之名。傳聞公主頗得齊王信任,甚至還傳出齊王欲與公主結為伉儷之事。”

他顯然是著人調查過自己,單他去齊國的那一晚,是絕不可能顧及到齊王的宮闈之事的。

王姬存了提防的心思,臉上仍舊笑意滿滿,“坊間傳言,當不得真,王姬不過僥幸得齊王賞識,與齊王有些接觸而已。”

話至此處,便該了了。再往深了說,到底有失兩人身份。

然而,向壽仍站在王姬麵前,遲遲不肯離去,幾番張口,終究難言。

他這般難以啟齒,王姬便已想到他所問的是何事。他是向慧的兄長,自會思向慧所思,想向慧所想。在她的腦中回想著“奸夫”二字時,怕是向壽的腦子裏也在想著“淫婦”吧。他沒有直言指摘,到底說明此人尚有些風度。

想至此處,王姬笑意盈盈,直白道,“向將軍遲遲不去,可是想問王姬與涇陽君的交情到了何種地步?”

顯然沒想到王姬能猜出自己的想法並且當麵講出來,這讓向壽麵色一紅。

然而事已至此,向壽隻能點頭,“舍妹確實對公主與涇陽君的關係有所猜疑,當然,公主不要誤會,若公主與涇陽君當真情投意合,舍妹也願意成人之美,與公主共侍一夫。”

聽聞此言,王姬不禁啞然失笑,她搖了搖頭,果真瓜田李下,最是說不清楚。她不過是在涇陽君府住上幾日,便已經惹來諸多誤會了。

“王姬若說,王姬與涇陽君不過友人,向將軍可會相信?”

見向壽側耳傾聽,王姬又道,“涇陽君夫人真的誤會了,王姬與涇陽君隻是偶然相識。涇陽君受人之托,將王姬帶到秦國,因王姬初來此地,舉目無親,涇陽君憐王姬處境,這才出手收留。在涇陽君府這幾日,王姬也能看出涇陽君與夫人似有齟齬,然當真與王姬無關。”

“恕王姬冒昧,向將軍若當真憐惜涇陽君夫人,便該放開她。過於寵溺,處處袒護,於涇陽君夫人未必是好事,或許也會引來其他麻煩。王姬言盡於此,先行告辭了。”

正是暑熱時節,日頭正是毒辣,王姬以手遮頭,從章台宮緩緩走下,任風吹拂在臉上,也吹亂了她一頭秀發。

其實涇陽君府一事,何嚐不是一團亂麻。

贏芾因朝堂牽扯介意向壽與向慧的交往,向慧因夫妻感情出現嫌隙而懷疑贏芾另有新歡,卻未曾將贏芾給出的理由告知向壽,所以連帶著向壽也誤會了自己與贏芾的關係。

清官難斷家務事,王姬無力參與其中,她隻希望將自己摘得幹淨些,遠離這些是是非非,畢竟她還有更要緊的事去做。

就這樣胡思亂想,且行且看,待意識回籠時,王姬才發現自己已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

茫然轉身,早已不見章台宮,連曲聲也斷了,努力回想著來時的路,更是全無印象。此時此刻,偏偏日頭躲入雲層,叫王姬一時辨不清方向,更不知該往哪裏走。

無奈之下,王姬隻能憑著直覺走下去,她隻盼行至中途能遇到宮中侍從,也好替她指一指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