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姬心中,麻衣就像她的兄長,是她唯一全心信任的親人,於她有著特別的意義,甘鬆與麻衣雖同時認識自己,也曾為自己奔上奔下,王姬卻總覺疏離。
今天,聽到甘鬆如此說,王姬隻覺羞愧不已。將甘鬆讓到屋裏,王姬道,“一路奔波,甘鬆大哥辛苦了,我讓人備些吃食,大哥吃過便好好休息。”
人已入了室,忽聞院口傳來密集地腳步聲,王姬轉身,便見向慧領著一眾家丁侍衛氣勢洶洶而來。
“夫人這是何意?”王姬率先發聲。眼見著眾人瞬間將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個個都是一副讓王姬插翅難飛的架勢,不自覺地冷下臉來。
宮中一事與向慧定然脫不了幹係,沒想到自己未來得及興師問罪,向慧已撕破了臉,先向自己發了難。
山奈察覺到情況不對,也握緊了手中的佩劍,將王姬擋在身後。
向慧臉上盡是肅然之色,“請公主恕罪,隻是方才,向慧得到一個消息,急需查證,這才匆忙趕來,如有唐突之處,待向慧查明真相,再向公主謝罪!”
自入涇陽君府,因公主身份也好,因贏芾交代也罷,向慧至少在表麵上待自己從來是恭敬有加的,今日忽然變了臉,顯然是發生了些意外的情況。
王姬的手下意識地觸碰了一下腰間的魚腸劍,待感受到冰冷生硬的質感,心裏便踏實了許多,她問道,“夫人得到的是何消息?可是與王姬有關?”
“確與公主有關。夫君曾讓秦國不更白起以胎記之形正公主之身,近來向慧卻聽聞另一傳言——公主與秦國不更勾結,偽造周室公主身份!此事事關重大,縱然向慧相信公主清白,卻也要給秦人一個交代!”王姬是不是公主不重要,但倘若她不是公主,她來秦的目的便值得揣度。
王姬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田文剛來,她的身份就被如此懷疑,想來也是田文為贏得秦國信任而獻給秦國的大禮。若她身份當真為假,他便是揪出了齊國借著周公主名號而打入秦國的奸細,秦國自然對他倍加信任,如此,也直接除去了一個監視他的人。
他從來喜歡利用他人,行這一石二鳥之計。
王姬勾起唇角,語氣中盡是嘲諷之意,“如此說來,夫人是不信涇陽君所言,欲以涇陽君府之勢,強行向小女子親自求證了?”
向慧再無昔日溫婉之姿,反而充滿雷厲風行的氣勢,她不理會王姬的諷刺,朗聲道,“向慧唐突,然而事關國本,不敢不謹慎行事。”
話畢,玉手一揮,“來人,為公主驗身!”
山奈的劍已瞬間拔了出來,氣氛一時劍拔弩張,王姬卻忽然笑出聲來,這一笑,連帶著在場諸人無不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環視整個院子,王姬終於止住了笑聲,她直視向慧,氣勢從容,“夫人是顧及秦國國本還是欲為一己私念驅逐王姬,夫人自己最是清楚。”
盯準院外一點,王姬繼續道,“涇陽君還不出麵,莫非也是懷疑王姬身份,欲再求證一番?若王姬身份有假,王姬聽憑處置,倘若我身份得以驗證,你們又當如何?”
人群外,那個剛剛到此的人影終於越過人群,站到了眾人麵前。他拱手一禮,語帶歉然,“內子唐突,失禮於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又轉身對眾人道,“公主身份,贏芾可以作證!此事就此作罷,休要再提!”
即便贏芾如此說,向慧依然站在原地,遲遲未動。她向來賢惠聽話,今日卻異乎尋常的固執,那般堅持,就像在捍衛她的人生一樣,“夫君,為何不查她?明明已有人揭發、證據確鑿,就在昨天,我曾親眼所見她與不更白起舉止過密,她與不更……”
“住嘴!”贏芾厲聲打斷,“你懷疑公主,懷疑不更,莫非也要懷疑我贏芾不成?”
“向氏不敢!”她回道,卻梗著脖子,“向氏隻是不解夫君為何這般圍護她?向氏不懂,若夫君當真對她存了念想,幹脆迎娶她過門便是。若夫君與她之間,不能容下向氏,向氏也可下堂求去!”
“胡鬧!”麵對向慧如此賭氣之言,向來溫和的贏芾,也動了怒。“公主品性端莊,行為厚重,何以由得你如此玷汙?還不向公主致歉!”
向慧隻是搖頭,也是鐵了心,“向氏在得知此事時便已將此事告知向氏族人,如今此事怕早已傳至宮中,是非曲直,向氏聽憑太後、王上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