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百裏可青被關回了院子,這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了五日。
這一天,從一大早開始,天上就開始洋洋灑灑地飄起了雪花,溫度倒是不怎麼冷,百裏秋水對雪景情有獨鍾,就讓花瓊推開了窗子,坐在房裏,慵懶地看著外麵那漫天大雪。
花瓊依言開了窗子,之後又搬了兩個火盆,放在她的身邊,又將暖爐捧了過來,讓她抱在懷裏取暖,“小姐愛看雪,這事兒倒是挺風雅,可也一定得注意身子,千萬別染了風寒才好。”
百裏秋水笑了笑,“有火盆,又有手爐,身上暖和著呢,怎麼會染上風寒。之前我在莊子裏頭的時候,像這樣大雪的天氣,別說火盆手爐了,就連厚實的靴子都沒有一雙,不也還是好端端的過來了,人哪有那麼嬌氣呢。”
這話聽得花瓊心裏又是忍不住的一陣心酸,盡管這主仆二人相處了已經有一段日子,可偶爾聽到百裏秋水提前從前在莊子裏頭,那連丫鬟都不如的生活時,她的心裏還是一陣陣地泛酸。
提起這個,怕惹得她不高興,花瓊連忙擠出了一張笑臉,歡歡喜喜道:“這雪下得可真是好看,小姐,這眼看著年三十就要到了呢,今年是小姐回到府裏過的第一個新年,老夫人那給小姐的壓歲怕是少不了的。”
正當主仆二人正閑談的時候,從敞開的院門外頭,斜斜地走進來一人,遠遠地看去,那人穿了一身竹青色錦袍,領子袖口都滾上了銀邊,腳蹬一雙銀狐皮靴子,這靴子踏在雪地裏分外好看。
“二少爺來了。”花瓊道了一聲,將他迎進來,之後便手腳麻利地沏了一盞熱茶,端了上來。
一踏進暖融融的房間,散落在他頭頂肩膀上的雪花便迅速融成了一粒粒的小水珠,在那兩道纖長的睫毛頂端,也掛上了兩排晶瑩的小水珠,皇甫翌辰倒也不客氣,撩起錦袍下擺,隨意坐了下來。
“上次答應我的,可還算數吧?”隔著桌子,皇甫翌辰坐下來就丟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
百裏秋水剛把一盞熱茶捧到唇邊,聽他這麼說,手又推開了去,有些疑惑地瞧著他,“什麼?”
皇甫翌辰臉色一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不是你說的麼!”
百裏秋水頓時又覺得額角一陣脹痛,本來以為把這紈絝少爺給哄過去就沒事了,沒想到在今天這個大雪天,人家竟然毫不客氣地自己找上門來了!
“那二哥現在已經想明白,想要讓我怎麼報答了嗎?”百裏秋水喝了一口茶,問道。
隻見皇甫翌辰身子向後懶懶一躺,眉梢邪氣地挑了起來,一雙眼睛慵懶地眯起,目光晃了晃,落在了院子外麵,那正在道路上麵掃雪的婢女身上,“三妹妹,我看上那丫鬟了。”
百裏秋水麵色一沉,手中的茶盞立即擱在了桌上,發出了不輕不重地“哐”的一聲,警告意味十足。
“我說三妹妹,不過就是開個玩笑,你至於反應這麼大麼?”皇甫翌辰的臉上頓時挑起一絲玩世不恭地笑,“幸虧你是我族譜上的三妹妹,否則你剛才這樣子要是被別人看見了,保不齊就會認定了你是在吃那丫鬟的醋。”
百裏秋水眉心又是微微一沉,眼前的人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已經有些惱了,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不過這也難怪,誰讓你二哥我生了這樣一副傾國傾城的好皮囊呢,別說是你這種小丫頭了,就連倚紅樓的花魁姑娘都……”
皇甫翌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百裏秋水那陡然拔高的嗓音平地而起——
“花瓊,送客!”
一聽到這四個字,先前那慵懶的神態立即從他的臉上跑了個無影無蹤,他身子一挺,坐直在椅子上,眉心有些懊惱地擰緊著,“怎麼這麼開不得玩笑,罷了罷了,我不跟你鬧著玩就是。”
“可不管怎麼樣,之前你答應我的話總歸算數吧?”看到百裏秋水點頭之後,皇甫翌辰立即道,“那成,我已經讓馬車在外麵備好了,我要你陪我去醉風樓吃早點,就當是兌現你的承諾。”
一聽到醉風樓三個字,百裏秋水立即擰緊了眉,斜睨著皇甫翌辰,以她現在這點身家,去醉風樓吃點心,傾家蕩產也就隻夠買一碟子塞牙縫的。
“怎麼,你不想去?”皇甫翌辰盯著她端詳了半晌,隨即明白了過來,毫不避諱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說三妹妹,你也把你二哥我想的太摳門了吧?我隻是讓你陪我去吃點心,掏銀子的人是我,走走,去晚了可就買不到了。”
還不等百裏秋水有所回應,她就已經被半拖著走了出去,果真早就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了百裏府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