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秋水下意識地看過去,卻意外地發現,百裏文斯的神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一雙眼睛當中更是隱隱閃爍著一抹渴求。正當她打算詢問的時候,百裏文斯卻又嘿嘿傻笑一聲,甩著手跑遠了。
還真是個傻子,不過,能傻到這麼無憂無慮的,也未必不是一種快樂。百裏秋水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可走了沒多遠,便迎麵撞見了兩個人。
百裏伊人身穿一襲湖色襖裙,身披一件銀湖披風,頭上的赤金瑪瑙步搖色澤溫潤,越發將她襯托的麵若桃李,豔壓群芳。陪在她身側,正在談笑著的,則是身著一襲靛藍長袍的宇文易。
百裏秋水目光禁不住冷冷一斜,隨即輕笑著迎上前去,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九殿下,大姐姐。”
“三小姐,這次又是碰巧遇到了你,這可真是緣分啊。”宇文易劍眉舒展,微笑著衝她微微頜首,除了那份天然而生的皇族貴氣,絲毫令人察覺不到他身為皇子的高傲距離。
一聽到這話,百裏秋水隻是抿唇輕輕一笑,心下卻浮起一抹嘲諷,他們兩個人的緣分,從來都不曾存在過,有的,就隻是孽緣!
宇文易麵帶和緩微笑,可那一雙鳳眼卻在暗暗地打量著她,自從上次宴會上見過這清麗的身影,她便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但當他注意到她眼底那道一閃即逝的寒光時,他的心中不免泛起了一絲疑惑。
自從第一次見到她起,他就總覺得眼前這位百裏家三小姐對他有種……說不出的抗拒,甚至可以說是敵視,從她目光當中透出來的寒意,若不是跟他有過血海深仇的人,是很難在也瞬間迸射出那樣強烈的恨意來的。
他很疑惑,為什麼眼前的人在看到自己的時候會露出那樣的神情,可當他想要看到那一雙眼眸深處探究一番的時候,對方又會在瞬間斬斷那一道深切的恨意,等他再看向那雙眸子的時候,就什麼也探尋不到了……
她就像是一個謎,在不經意間便挑起了他不一樣的興趣,這種興趣不同於單純的男女之間的情欲,而是……宇文易在心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興趣到底意味著什麼,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我看九殿下和大姐姐聊得十分投機,秋水就不打擾你們了。”百裏秋水擺出一個客套的笑,行了一禮,正要走開的時候,卻見到從方才開始,眼神就一隻冷颼颼的百裏伊人終於開了口。
“秋水怎麼這麼著急要走?我和九殿下也隻是閑聊,不如你也跟我們一起吧。”百裏伊人微微一笑,目光溫婉地看向了宇文易,“說起來,有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是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宇文易很清楚眼前的兩個女人,究竟誰才是更值得自己耗費心神精力的,是不是感興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給自己帶來自己最想要的利益。
因此,他的目光在瞬間便移回到了百裏伊人的身上,舉止無比自然從容,就好像他的視線一直都被黏在了她的身上,從來都不曾移開過,他笑了笑,神情當中的懇切與好奇都做得恰到好處,“哦?大小姐說的是什麼事?”
百裏伊人掩唇一笑,舉手投足當中都是說不盡的嫵媚風情,“在我的雲露院裏,有一株生長了很久的樹,在樹上原本住著一對喜鵲。前不久,這對喜鵲的窩裏,剛剛孵出了一窩小喜鵲,熱鬧得很。”
“可是在熱鬧了沒兩天之後,我卻發現,在那些漂亮的小喜鵲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突然多出來一個怪東西。”說話間,百裏伊人眼角的餘光掃了百裏秋水一眼,那目光就像是這周遭的天氣,寒冷一片。
“那怪東西,是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它長得十分醜陋,半點都不像是喜鵲的樣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這個醜怪的東西突然出現在鳥窩當中之後,那對老鳥竟全心全力地哺育起了那隻醜怪的東西。”
百裏伊人微微蹙眉,神態甚是惹人愛憐,“那隻怪鳥,實在是醜陋又惡心,我連多看一眼都不願,可為什麼那對老喜鵲卻會放著自己真正的孩子不管,去照顧那隻惡心的怪鳥呢?九殿下,你知道那隻怪鳥是什麼嗎?”
百裏秋水哪裏會聽不出,百裏伊人這分明是在指桑罵槐,罵她百裏秋水就是鳩占鵲巢裏麵的那隻醜陋斑鳩!
果真,宇文易展眉笑道:“大小姐看到的,便是鳩占鵲巢了,那隻醜怪的鳥,想必就是斑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