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廖老夫人命人動的手?”
“不是,是廖家大少爺,這次廖老夫人來還帶了廖家的大少爺。”花瓊說道,“奴婢聽說,是廖家大少爺一進門就先打了人的。”
廖家大少爺……百裏秋水微微一沉思,便回想起了那廖悟奇的樣子。
廖悟奇是廖府長孫,生的高大威武,濃眉大眼,很有其父的風範,脾氣很是火爆,性子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他從小便跟隨父親在軍營裏頭摸爬滾打,雖說是年紀輕輕便有軍功在身,可若是說起計謀,可當真是不敢恭維。
說好聽些,這廖悟奇是性格直來直去,說的直白些,這廖悟奇根本就是一個隻懂以武力解決問題的莽夫。進門就先把人給打了,這件事還真符合他的性子。
將手中的棋子拋回到那玉石碗裏,百裏秋水問道:“還打聽到什麼了?”
“奴婢還聽說,大夫人已經醒了,但是……恐怕不樂觀。”
在說到大夫人恐怕不樂觀的時候,花瓊的臉上可不見半點遺憾或者哀傷,反倒是有那麼一絲幸災樂禍。
百裏秋水點點頭,又將那棋子撿了幾顆在手裏,卻久久未曾落在棋盤上,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過了沒多久,又聽下人來回報,說是百裏蘭芷已經抽噎著走了。再過了約莫一刻鍾,又有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小姐,不好啦!廖家大公子提著刀在外麵嚷,讓咱們開門放他進來!還說,說要讓小姐以命抵命!”
“讓他進來吧。”百裏秋水頭也不抬,將最後一枚棋子落了下來。
“小姐!?”花瓊頓時急了,“不能讓他進來啊小姐!”
“反正攔也攔不住,還費那個力氣做什麼。”百裏秋水抬起視線,“去開門,把廖大少爺請進來。”
那下人得了命令,正要去到外麵給開門時,卻聽到院子裏頭一陣重重地腳步聲,隨即便是一聲怒吼:“百裏秋水給我滾出來!”
“表哥這麼憤怒地來到我這院子,可真是要嚇壞我了。”百裏秋水掀開門簾走了出去,神色從容沉穩,半分驚懼都不曾見。
出現在院子當中的果真是廖悟奇,但是從身形上來看,那鐵塔一般的體態,就已經足以令人感到一絲震懾。他的手中提著一把明晃晃的軍刀,見到她出來,手裏的刀刷地便指向了眼前的百裏秋水,“你這惡毒的狐媚子,竟敢害我姑母!今天我就要你以命抵命!”
百裏秋水倒吸一口冷氣,“母親她已經去世了?!”
“你還敢詛咒我姑母!”廖悟奇氣勢洶洶,又猛地上前一步。
“這不是表哥剛才說的麼,以命抵命,母親要是沒死,我這條命要抵償給誰?”
廖悟奇冷笑一聲,手裏的刀已經抵住了百裏秋水的脖頸,“小狐媚子,少跟我耍些花樣,我堂堂將軍,耍嘴皮子自然比不上你這麼伶牙俐齒!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就跪著三跪九叩去向姑母賠罪,要麼,我現在就殺了你!反正留你也是個禍害!”
“我險些忘記了,大表哥還是位堂堂將軍,不過……要是我沒記錯,表哥的官職還沒有被封到三品以上吧?按照空明律例,正三品以下武將回城,身上不得佩戴任何兵器,倘若有違……表哥這將軍身份恐怕要不保啊。”百裏秋水淡淡一笑。
廖悟奇臉色一變,他隻是一個末等的小將,而且就連這,也還是靠了自己的父親才得來的,按照空明律例,他的確不能在揚城佩戴任何兵器。
他雖然是一介莽夫,可朝廷的那些規定還是清楚的,他今天來原本也沒打算真的要傷了她,他隻是氣不過,打算來嚇一嚇她,讓她先在百裏府當中丟盡顏麵再說。可沒想到,這百裏秋水她居然也懂空明律例!
他的動作頓時有些僵住了,可又轉念一想,一想到大夫說,自己姑母恐怕是撐不過幾天了,他的火氣頓時便忍不住竄了上來,將那原本有些下落的刀又向上重重一提,“一個末將罷了!保不保沒什麼要緊,總之今天你不按照我說的來做,我便對你決不客氣!”
就在廖悟奇剛將那刀提起來,隻聽院門又吱呀一聲響動,身著一襲梨花白長衫的皇甫翌辰竟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大表哥,在別人的府裏打打殺殺,恐怕不好吧?把那破玩意扔了,我請表哥去喝兩杯如何?”
“不必了!”廖悟奇冷哼一聲,“死了母親還有興致去喝酒,我可沒你這麼好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