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太醫頓時像是卸下了包袱,既然三皇子開了口,讓他們實話實說,那他們就實話實說。
“回稟三殿下,三皇妃,廖大人的身上的確有一道很深的刀傷不假,可那刀傷看起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而且……廖大人也不是因為那刀傷才沒了命的,看時間應當是前幾天,死因也並非外傷,而是年紀大了,一時情緒過於激動,淤痰堵住了喉嚨,這才……”
廖家的人臉色頓時齊刷刷地一沉,這是怎麼回事!?太醫不是早已經買通了嗎?!為什麼他們的說辭會和他們想要的結果相差了這麼遠?!宇文凇更是一臉的驚愕,這回答……可是同自己預料當中的不太一樣啊……
“你們兩個分明就是在亂嚼舌頭!”廖悟奇最先沉不住氣,上前就要對著太醫把拳頭揮下去,“祖父明明就是被人殺死的,你們兩個庸醫還懂不懂——”
“悟奇!”廖碧絲沉著臉,喝止了廖悟奇,在那一張冷凝的臉上,湧動著的盡是一片清冷肅殺,“我祖父的死因,事關重大,你們兩個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廖勤之也沉著臉開了口,“你們是太醫,不是仵作,即便是看錯了也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情,可就像是大姐所說,祖父的死因事關重大。倘若有誰信口雌黃,那也別怪我們廖府翻臉!”
“這……”那兩名太醫一時間有些慌了神,可他們看到的,的確也不能太過斷言,畢竟他們不是真的仵作,這一點廖勤之說的倒是一點不錯。
就這兩名太醫正為難的時候,百裏秋水緩緩開了口,“太醫的確不是仵作,非要讓他們來辨別屍體,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了。敢問二位大人,倘若是讓你們來比對一下,兩個傷口的時間差異,這個也會有所模糊麼?”
“絕不會!”兩名太醫異口同聲。
“那就好。”百裏秋水笑了笑,“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勞煩二位,去比對一下屍體上的傷口,還有大姐姐肩膀上的傷口,看它們究竟是不是同時出現。”
“不可以!”廖悟奇一個衝動,又是脫口而出。
廖勤之臉色隱隱一青,簡直恨不得將這衝動壞事的廖悟奇給趕出去,隻是這簍子他已經捅開,他也隻能順著說道:“大哥說的不錯,伊人還是待字閨中,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讓兩個太醫檢查身上的傷口?這傳出去了豈不是有辱清白?”
“倘若我沒有想錯,大姐姐傷到的地方,還不能算是肩膀,若是要為了避嫌,也可以隻把傷口處的衣裳割開,讓太醫來瞧一瞧,也好論出個是非黑白。你們倘若硬是要攔著,可就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了不是麼?”百裏秋水淡淡道。
“做賊心虛四個字實在重了些。”廖勤之咬著牙,麵上卻竭力地維持著鎮定,“伊人本來就是清白的,她不需要做這些無謂的事情才能證明自己清白。”
“這……可不好說呢。”百裏秋水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先前太醫的話大家也都聽見了,不管他們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千真萬確,可大家心裏的疑惑總是肯定了的。現在唯一能夠指證的證據,就是屍體上的傷口,和大姐姐身上的傷口。”
“這唯一的證據,現在卻又被你們遮掩的死死的,但凡是知情人,有誰會不懷疑這是做賊心虛?”百裏秋水的唇角挑起一絲輕笑。
廖勤之的牙根都已經快要被自己隱忍著咬碎了,一縷冷汗從他的後背滲了出來。不讓太醫驗傷,是做賊心虛;可要是被太醫驗了傷,萬一又像是剛才一般……那結果就是證據確鑿!
無論是做賊心虛,還是證據確鑿,對於廖府來說,毫無疑問都是致命的一擊!
眼看廖悟奇又要衝上前去,廖勤之的心裏已經在瞬間思索出了現如今最正確的方向。他搶在廖悟奇之前,神態無比自然地露出了一個微笑,“兩位大人還是回去吧,今天這件事,我們廖府不打算徹查到底了。”
“你說不查便不查?!”廖悟奇想到的根本沒有廖勤之深遠,一聽他說不打算徹查,當即便惱了,“祖母還在側間陪著伊人,沒問過她之前,還輪不到你來開口!”
愚蠢!當真是愚蠢至極!廖勤之心頭一陣淤堵,要不是念在這廖悟奇是大哥的份上,他早就收拾他不知道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