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百裏秋水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她的臉上毫無表情,可一雙眼眸當中卻透著一抹濃重的悲涼。
“秋水?”皇甫翌辰跳下椅子,來到她的麵前,看向她的目光當中,盡是一片疼惜,“發生什麼事了?”
百裏秋水長長地歎息一聲,抬眸看向他,一雙清澈的眼眸當中,第一次透露出了一絲疲倦,“我……隻是有些累了。”
在說完這句之後,百裏秋水竟一個站立不穩,一頭栽倒在了皇甫翌辰的懷裏。
“秋水——”皇甫翌辰眼疾手快,一把便將她抱穩在了胸前,下巴貼在她的額頭,隨即低呼一聲,“怎麼這麼燙?無名,去找人來給她瞧瞧!”
已經昏迷過去的百裏秋水,額頭滾燙猶如火燒一般,手卻冰涼一片,臉色變得格外蒼白,躺在床上時的無力感,令人看了便會禁不住生出一份憐惜。
無名帶來的人,並不是揚城的大夫,至於究竟是什麼人,從哪裏來,之前又是一直待在哪裏,身為百裏秋水貼身丫鬟的花瓊,已經不想要再去探尋了。紅腫著眼睛的她,在看著床上麵色慘白的百裏秋水,心裏卻忽然生出了一絲怪異的念頭。
倘若二少爺真的有法子,可以帶小姐遠遠地離開這裏就好了。從小姐回到這百裏府,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山火海,步步艱難,日日驚險。像這樣的日子,小姐竟然也一個人撐了過來,可內裏的難處,又有誰清楚呢?
花瓊抹了把眼淚,將最後一勺藥喂到了百裏秋水的口中。
“你們都出去吧,今晚我來守著秋水。”皇甫翌辰將被角掖了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神態再自然不過。就好像按照他們兩個的關係,像這樣為她守夜的事情,原本就應該是由他來做的一般。
“二少爺……這……有些不妥吧?”花瓊打了個磕絆,卻被一旁歎了口氣的羅柔給拉到了一旁,羅柔抿了抿唇,“走吧,二少爺會照顧好小姐的。”
花瓊張了張嘴,最終也還是聽了羅柔的話,端著已經空了的藥碗,慢慢走了出去。
房間裏的燈光很快便被吹熄了,冷白的月光透過窗欞,薄薄地灑在百裏秋水的臉上,她的臉在這月光之下看起來,似乎更加蒼白瘦削了些。
指尖輕輕搭上她的額頭,溫度似乎是要比先前降了不少,皇甫翌辰那緊擰的眉心這才微微舒展了些。他凝視著床上雙目緊閉的人,將她的一隻手疼惜地握在掌心,那原本冰涼的手,似乎也因為他掌心的暖意,而漸漸回複了一抹溫熱。
“既然留在這裏如此痛苦,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同我一起離開呢……”
月光之下,皇甫翌辰那張媚惑的臉上,卻隱隱透出了一抹無奈與心疼。他輕歎一聲,緩緩闔上了眼睛,待到再睜開眼眸的時候,那狹長的眼眸當中便劃過了一抹寒意,他麵無表情,用鬼魅一般的低沉嗓音喚了一聲,“無名。”
“屬下在。”方才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無名,在聽到皇甫翌辰召喚的瞬間,便出現在了房間當中,“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你去打探一些事情,是有關大和的。”
無名麵露疑惑,“公子,這大和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公子要讓屬下去查探這些是為什麼?還請公子不要怪屬下多嘴,公子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些上麵,還不如……”
“你也知道自己多嘴了?”皇甫翌辰斜挑起視線,淡淡地掃了一眼無名。
對上他的視線,無名立即噤了聲,“是,屬下知錯了。公子吩咐屬下的事情,屬下這就去做。”
話音剛落,無名便消失在了房間當中。
待到第二天初陽升起的時候,皇甫翌辰也已經離開了寶曠院。醒來的百裏秋水已經好了大半,臉色也恢複了些許紅潤,隻是對待昨晚的事情,百裏秋水卻像是一點也不記得了。隻是在看到床邊的椅子時,有些疲憊的百裏秋水開口問道:“昨天你們也累了一天,晚上怎麼還在這裏守了一夜?”
花瓊端著早點的盤子,一時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說,幹脆就借著布置早餐的借口,隻當作是沒有聽到百裏秋水的問話。還是羅柔有些忍不住開了口,“昨天晚上,是二少爺守了小姐一夜,今天一早,看小姐好的差不多了,二少爺才離開的。”
百裏秋水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像是要說些什麼似的,但最終也還是不曾說出口。
一連幾天,百裏秋水都在寶曠院當中養病,也一直都不曾收到過有關樂善的消息,自打那天把樂仁的屍體帶回去,之後的事情,她便一概不知了。隻不過,從百裏於道下朝之後高回到家中所談論的那些,她倒是可以肯定,皇上並沒有找出殺害樂仁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