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立即驚到臉色發白,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安王妃原諒,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薑茶是有顏色的,潑到了衣裳上頭,若是不能盡快處理,留的時間越長,那汙漬就越是難看。百裏秋水掃了一眼濕透的裙擺,眉心一凝,沉聲道:“起來吧,潑都已經潑上了,再說這些也是沒用,我去處理一下便是。”
“讓奴婢帶您去吧!”那宮婢漲了個滿臉通紅,“今兒都在忙祭祀的事情,宮裏沒幾處地方準備了熱水,這薑茶用冷水洗怕是洗不掉的,您就跟奴婢來吧,奴婢知道哪有熱水和皂角。”
“也好。”百裏秋水淡淡道了一句,便跟著那婢女繞到了後麵,去到了這附近的一處偏殿。那宮婢看起來當真是歉意十足,忙不迭地替她整理裙擺,直到看不出來了,這才作罷。
回到人群中的百裏秋水,就像是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眼看著東方的天際就要露出一絲魚肚白,茹先生那底氣十足的嗓音便又響了起來,祭天開始了。
祭天的儀式,永遠都是那樣一個套路,帝後二人敬香,跪拜,其餘的人則跟隨著帝後二人跪拜,跪在地上,等到茹先生將祭天的祝禱文念誦完畢,這開場才算是告一段落。
從茹先生的手中接過香,帝後二人恭敬的對著東方拜了三拜,隨即將香插在香爐裏,之後便深深地跪拜了下去,帝後二人跪拜在地上,其他人也跟著跪拜了下去。這蒼茫天地之間,除了偶爾的風聲,便隻能夠聽到茹先生那聲若洪鍾的念誦祝禱文的聲響。
待到念誦完畢,就在帝後二人正緩緩直起身子,意欲起身的時候,那香爐中燃著的香竟忽然間便熄滅了,與此同時,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濺起了無數粉塵——所有人都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已經轟然倒下的玉像,臉上均都是一片尚未回過神來的茫然表情。
那尊先祖皇帝的玉像,原本穩穩當當立在那裏的玉像,就在誰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出乎意料的轟然倒塌。說來也怪,那隻不過就是一尊等身的玉像,即便是轟然倒地,至多也隻是四分五裂罷了,可誰也沒有想到,那玉像隻是倒向了一旁,便摔了個粉身碎骨,片片殘骸濺了一地。
眾人的臉色頓時都無比難看了起來,帝後二人敬奉給上天的香無故熄滅,隨後又是先祖皇帝的玉像碎成了一片片的狼藉,這二者聯合起來,無論是在誰的眼裏,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大凶之兆,此乃大凶之兆!”愣了半晌,茹先生才蒼白著臉,聲音顫抖地嚷了出來,像是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到了一般,茹先生的一雙眼睛瞪得分外圓睜,他顫抖著手,指著地上的一滴碎屑,“大凶之兆,不祥,不祥啊!”
他的話每多說一句,皇上的臉色便愈發難看一分,但茹先生像是壓根看不見皇上臉上的不悅一般,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打算。就在皇上正要命人令他安靜時,隻見他忽然又兩眼一閉,手指飛快地掐算了起來,而後將兩枚銅板向半空中一拋,那兩枚銅板在空中翻滾了幾下,又穩穩地落回到了他的掌心。
盯著那兩枚銅板看了半晌,茹先生臉色又是一變,“災星!災星也在這裏!先祖皇帝是感應到了災星!”
茹先生的話音一落,跟隨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忽然像是看見了什麼,手指指向那摔碎的玉像,“先生您看,先祖皇帝的玉像裏頭怎麼有白色的東西?”
“那必定是先祖皇帝的提示!”茹先生激動道,“快,去把那東西取來,玉像碎裂,是先祖皇帝的提示,先祖皇帝碎掉了自己的玉身,為的想必就是這個!先前我在卜卦的時候便已經算得出,先祖皇帝也已經感應到了災星,那東西,必定是可以揭露災星身份的!”
先祖皇帝的玉像碎了一地,圍在前麵的皇室眾人早已經紛紛圍了上去,皇上的麵色微微有些凝重,目光掃過甄後,又緩緩滑向了自己的老師茹先生,眼底浮起一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