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百裏秋水走上前,目光淡然地掃過那珍珠,“隻憑一個珠子,太後您就認定這是秋水的,會不會太過武斷了些?這珍珠在蒙正,可並不是什麼珍稀之物。”
“哀家當然也不願意相信,可你們也都看的仔細,這珍珠隻是普通的珍珠,上麵雕刻的工藝,卻並非一般的工藝。這是哀家年少時,哀家的父親特意為哀家請來了一名異域的能工巧匠,讓他在府裏為哀家雕刻了無數珍珠。除了那位工匠,世間再也沒有其他人會懂得這門技藝。凡是像這樣的珍珠,都必定是哀家的東西。”
“哀家自己的東西,哀家怎麼會認不得?哀家一眼就能認得出來,這就是那已經去世的工匠,他獨有的雕刻技法。而且所有同珍珠有關的首飾,哀家都倍加珍惜,除了你,從未送過其他任何一個人。這珍珠出現在這裏,先祖皇帝暗示的人不是你,難道還會是別人嗎?”
百裏秋水望著那珍珠,左看右看了幾眼,麵對太後那近乎咄咄逼人的言辭,麵上竟是半分變化也沒有,隻是平靜地搖頭道:“可臣妾覺得,這珍珠並不是臣妾所戴項圈上的。”
“你說不是便不是了麼?”太後輕一揚手,“也罷,隻憑哀家的三言兩語,倒也的確算不得證據。你那項圈上,哀家記得清清楚楚,總共三百零六顆珍珠。這珍珠究竟是不是你的,隻要把這上頭的數目給數一下,不就清清楚楚了麼?”
百裏秋水聞言,順從地摘下了脖子上的項圈,“這是太後您賞賜給臣妾的,按照常理來說,並不該對其胡亂拆卸,以免造成損毀。可今日既然是您這樣說,那臣妾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隻能這樣做了。”
茹先生給身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心領神會,畢恭畢敬地接過了百裏秋水摘下的那項圈,一旁的宮婢也趕緊取出了一隻備用的香爐,好讓小太監把摘下的珍珠放在裏頭。小太監細細地用工具將珍珠一顆顆取下,每往香爐裏麵放一顆,旁邊的人便默默在心中記下一筆。
被取下的珍珠越來越多,漸漸鋪滿了那偌大香爐的底部,當最後一顆珍珠落入香爐當中,發出了溫潤的一聲撞擊聲時,太後的臉色在瞬間也變成珍珠一般的白。被取下來的珍珠,不多不少,正好是三百零六顆。
“這絕不可能!”太後沉聲道,“哀家絕不會看錯!安王妃,是不是你自己私下換過了珠子?這三百零六顆珍珠,上麵的圖案每一個都是不同的,你必定是悄悄用了別的,替換下了蓮花的那顆!林嬤嬤,給哀家找,將那蓮花圖案的找出來,讓哀家看看,究竟是不是被人來了個偷龍轉鳳!”
“是,太後!”林嬤嬤跟著太後這麼多年,對於太後的這些首飾也算得上是如數家珍了,很快,她便從那一堆珍珠裏頭找出了帶有蓮花圖案的一顆,剛一挑出來,臉色便有些不對勁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支支吾吾道,“太後娘娘,這珍珠……奴婢瞧著是真的。”
“怎麼可能?!”太後眉峰狠狠一抖,先前她命令去送薑茶的丫鬟,在倒茶的時候,要假裝不小心把茶水潑到百裏秋水的衣裳上頭,再以此為借口,領她去整理衣服的時候,好瞧瞧從她的項圈上偷下一顆珍珠,回來交給她,再由她,藏進這先祖皇帝的等身人像裏頭。
這先祖皇帝的等身人像,也並不是什麼破壞不得的聖物,而是當年,在蒙正眼看就要一蹶不振的時候,太後沒了主意,隻能出此下策,暗中命工匠製造了這樣一尊玉像,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將其深埋土中,再裝作不經意,“發現”了這尊玉像。
事後,太後將所有知道秘密的人,統統都在暗中處決掉了,唯獨隻留下了自己的親信林嬤嬤。 因此,也就沒有人知道這玉像真正的來曆是什麼,蒙正從上而下,都對這玉像是祖宗顯靈一事深信不疑。
因此太後,才會想到要利用這尊玉像,可她竟沒想到,那宮婢悄悄給自己送來的珍珠,怎麼竟會變成了其他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