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不清是因為激動還是憤怒,抑或是其他什麼樣的情緒,太後竟察覺到自己的手開始抖了起來。她的意思,她現在能有什麼意思,難道要她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露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嗬斥說不能去搜她的懿華宮嗎?!那同不打自招又有什麼區別?!
見太後麵無表情地緩緩點了頭,皇上輕一抬手,盧公公立即便上前,詢問了幾句軒轅晟睿關於那手環的描述,之後便頭也不抬地便去到了懿華宮。片刻過後,手裏便多了一樣東西,甚至不必細看,隻是看那手環上空了的一處,眾人便也就明白了。
“這……”軒轅晟睿麵露驚愕神色,又似乎是帶了一絲懊悔一般,“兒臣先前也不能肯定,隻是覺得相似,可這竟然……皇祖母,您竟會是先祖皇帝指明的災星!”
這話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群臣盡管誰也不敢發出響聲來,可眾人麵容之上的神情,已經將他們心中所想暴露無遺。
沒有人懷疑過今天這件事的真假,沒有人清楚,這等身人像炸開,隻不過是一場有預謀的謀劃。沒有人會懷疑,那顆珍珠是被人提前藏進去的,更加沒有人懷疑,先祖皇帝顯靈了的這件事。
“簡直是荒謬!”太後眉心一沉,“哀家從十六歲便入了宮,輔佐在先帝身旁,直到現在,這麼多年,哀家始終都在蒙正,蒙正可有發生過任何災禍?!倘若哀家真的是災星,那冰災又怎麼會拖延到現在?!”
太後顯然是動了怒,在場的人沒有人敢開口,除了皇上。皇上在開口之前,也像是斟酌了一番,之後才緩緩開了口,隻不過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是令太後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沉,“母後的話聽起來固然也有道理,可所謂征兆,誰又能說的明白?先祖皇帝的預示究竟是什麼,誰也說不準。”
“朕固然是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談的,可現在蒙正的確天災連綿,母後身為一國太後,本也應當為國分憂。朕先前已經接到捷報,說是在連山上修建的寺廟已經竣工。母後不如就去寺廟裏暫住,為蒙正祈福吧。蒙正的黎明百姓,想必也會感激母後的一番苦心。等到天災結束,兒臣定當親自迎接母後回宮。”
太後的嘴角猛地一震,她與皇上是母子,他的話裏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會不明白!?什麼祈福,這同發落了她,流放了她,又有什麼區別!?她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後謀劃,她隻是驚愕,她的兒子,竟然會如此痛快地便做出了要將她這個母親流浪的決定!
這一“暫住”,究竟要暫住到什麼時候,他連一個準確的日期都沒有說出,想她這一堂堂太後,竟淪落到了要被自己兒子流放的地步了嗎!?她這是在做什麼,她的謀劃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就隻是為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百裏秋水,這女子果然是災星,至少是她的災星!太後的指尖開始抑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茹先生的臉色也分外難看,那已經花白了的眉毛抖動著,神色之間帶了一絲猶疑不決,忽然,他的胸口急劇起伏了兩下,像是急著要開口辯駁什麼,然而在這時,卻聽到太後的聲音平穩地響起。
“皇兒說的是,哀家原本也正有此打算。哀家身為一國太後,自然是要為這國家而有所付出的。”
“原來母後的心中也早就已經有了這一打算。”皇上眉心微微舒展了開來,可那目光之中,卻仍舊令人看不穿他此刻的真實想法,“這樣一來,朕似乎也想明白了。這先祖皇帝身體裏的那珍珠,興許也並不是在指名災星,而是提醒母後,讓您早些,好好替蒙正祈福。”
“皇兒說的是。”太後臉上露出一個強撐著的微笑,“那今天祭祀完畢之後,哀家這就準備準備,明日一早便出發。皇兒日理萬機,就不必來送哀家了。隻是有一句話,哀家需得提醒一下皇兒。”
“哀家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先前哀家在宮中聽到了一些傳言,未經證實,也不知真假,管他是真還是假,提醒一下總是沒有錯的。倘若是真,皇兒就替哀家多上心幾分,倘若是假,皇兒去證實一下,哀家的心裏自然也就踏實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