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倒是隱晦,可實際上,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明白,皇上這要將軒轅玄瑞給流放到西北的苦寒之地了。聽聞在那裏,寸草不生,終年就隻有厚厚的冰層,凡是被流放到那裏的人,連半月都支撐不下來。皇上做出了這樣的抉擇,並不是真的寬恕了軒轅玄瑞,而是不想要讓他死在自己的眼前。
軒轅玄瑞的唇角挑了上去,一雙眼睛之中卻寫滿了委屈愁苦,聲音之中,都夾雜了一絲顫抖,“兒臣……謝父皇隆恩!”
“父皇。”軒轅晟睿又開口道,“父皇的決議,兒臣不能提出任何異議,隻是……今晚畢竟是小年夜,八皇子是被冤枉也好,是一時糊塗真的做了錯事也好。都請父皇看在這父子一場的緣分上,寬恕他這最後一夜的自由。”
不等皇上開口,一旁的粱妃便已經冷笑一聲,“一夜自由,安王是怕八皇子他跑不了麼?軒轅安康的同黨才剛剛要劫獄,人在牢獄裏麵,都能被劫獄帶走。倘若把八皇子送回到八皇子府,誰能保證第二天還能找得到人?不是本宮想得太多,是實在不得不防。而且,安王你好心一場,提議讓他先回去享受一晚自由,可要是他人不見了,安王你可是最先被懷疑的人。”
“粱妃妹妹,你可不要欺人太甚!”甄後臉色鐵青,“你到底是在針對本宮的兒子,還是在針對本宮?!”
“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眼看著甄後與粱妃的一場暗鬥又要開始,軒轅玄瑞苦笑一聲,一張臉隻是短短一刻竟然就變得滄桑了起來,“父皇有父皇的難處,也罷,父皇,您若是舍不得開口,便讓兒臣來替您說。父皇,請將兒臣押入天牢吧。”
皇上不發一言,隻是對著一旁的盧公公做了一個手勢,盧公公暗暗歎口氣,上前,“八殿下,請跟奴才走一趟吧。”
軒轅玄瑞要去的地方是天牢,隻不過,他要去的地方,同先前關押軒轅安康的地方都有所不同。凡是皇子要被流放之人,在臨行前,都會被關押在這單獨的一處地方,說是牢獄,其實也隻是加了柵欄的尋常院落。裏麵的布置也是一應俱全,至少在上路前,不會苦到了這些身份還沒有被除去的皇子。
在這裏負責看守的人也同在其他的天牢有所不同,他們要和氣許多,起碼不會在剛聽這一皇子要被流放,隨即便對其呼來喝去。
粱妃掃了一眼軒轅玄瑞離去的背影,像是別有深意地開了口,“安王同八皇子的交情匪淺,今兒晚上可最好祈禱,在天牢裏頭的八皇子不會有個什麼閃失,他若是不見了,安王你可會逃不了幹係的。”
粱妃的話,立即又令在一旁的眾人想起了,在軒轅安康的血書裏麵所提到過的,先前的篡位一事,也同安王府有所關聯。皇上對粱妃的這番哈像是頗為不悅,今晚的事情,也實在令他煩心很,當即便幹脆拂袖走了人。
這小年夜,不但鬧了個不歡而散,還將軒轅玄瑞給推到了牢裏,等眾人都走了個幹淨,梅妃才從愣怔當中回過神來,“秋水,這,我,我並不知道怎麼會……”
她看的出來,今晚的一切都是有安排的,她先前甚至還提醒了守在軒轅安康牢獄外麵的人,讓他們一定要小心提防,今晚說不定會出事。可沒想到,軒轅安康先是被劫獄,之後又死了在牢裏,但這自始至終,她的人都沒有來同她回報過一句!
“你不要自責了,這同你又沒有什麼關係。”百裏秋水安撫她道,隻是也忍不住低低地歎了一聲,“你的人現在隻怕也已經……他們連八皇子的親信都能收買的服服帖帖,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誰又能預料到事情竟然會到這個地步。”
梅妃搖搖頭,眼底似乎還殘存著一絲驚駭,“我隻是沒有想到,皇後她竟然能心狠手辣到了如此地步,八皇子可是她最小的兒子,她竟然也……她想要為六皇子奪位也無可厚非,可留八皇子一命難道不成麼?!”
百裏秋水搖搖頭,目光之中更多的是無奈。幾乎所有人在利益麵前,都會變得殘忍,隻不過是殘忍的程度要因人而定罷了。
“走吧。”她看向了軒轅晟睿,“八皇子明兒就上路了,咱們畢竟也算是相識一場,回去準備準備,也好為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