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死前,一直死死的瞪著那香爐,先前百裏秋水還以為是那香爐裏麵暗藏了什麼玄機,直到被那一場噩夢驚醒,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梅妃給自己的提示,根本就沒有多複雜,她看著那香爐,是在告訴自己真凶的名字裏麵,有“爐”這個音!
在皇上的身邊,又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為皇上下毒,之後也絕不會被任何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來的,除了盧公公,她實在想不到還會有第二個人!再聯想到袁公公逃到安王府之後所說的那些話,便不難在一瞬間想明白,梅妃在被甄後汙蔑栽贓之前,究竟看到了什麼。
梅妃隻是運氣實在太差,又或者是這個在所有人麵前都扮出一副老實忠厚模樣的盧公公,實際上卻是詭譎非常,看出了她的異樣,才會當機立斷,立即來了個寧殺錯不放過。倘若不是他們抓了個現行,百裏秋水實在無法相信,這在皇上身邊幾十年的忠仆,竟然會做出了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百裏秋水那一雙清冷的眼眸之中劃過了一抹寒意,這件事,說來也要怪他們太過大意,想來也是,一個在皇上身邊待了幾十年的老公公,怎麼可能會真的像是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老實忠厚?皇上身邊最得力的下人,怎麼會沒有一副精明過人的頭腦?
見那盧公公還待要狡辯,百裏秋水冷聲打斷了他,“盧公公,你的花言巧語,還是收起來的好。即便是你能夠舌燦蓮花,說的天花亂墜,也都敵不過這證據。你拿來的針上麵的毒藥,想必是和皇上身體裏麵的毒藥是同一種吧?”
“看來,你也是被先前的成功給衝昏了頭腦,覺得一次可行,次次都不會被人給抓住。難道你當真以為,被王爺派來的人,會因為幾天都見不到什麼動靜便開始鬆懈了麼?”百裏秋水冷笑一聲,“想必,盧公公你是在計劃著,正好趁著這機會,幹脆利落地毒死皇上以絕後患,之後又可以輕巧地將責任推給王爺,說是王爺派來的人辦事不力,讓人鑽了空子,害死了皇上,之後仍舊誰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來,是不是,盧公公?”
盧公公的臉色灰白一片,先前他忽然被軒轅晟睿抓住了手,心頭一驚,便嚇得徹底沒了理智,甚至還忘記了自己的手裏還拿著淬了劇毒的針。百裏秋水說的不錯,這東西就是證據,隻要有這針在,他說的再多也枉然!
“是……是……安王妃你說的是,說的是……”盧公公那張遍布皺褶的臉,在一瞬間擰了起來,兩行清淚蜿蜒而下,癱軟在地上,那隻完好的手,用力地捶打著地麵,“老奴也知道自己該死,可老奴也是被逼的,老奴沒有辦法啊!老奴這輩子唯一的依靠,就隻有皇上一人,皇上這一倒下,皇後娘娘又來逼迫老奴,老奴也是人,老奴也怕死啊!”
“先前皇上病倒,老奴的心裏何嚐不痛苦!?後來皇上雖然醒了,太醫說是無大礙了,可誰不知道那隻是為了安撫人心的話?皇後娘娘她何其精明,怎麼會發現不了!?之後她就……老奴有愧,老奴心中有愧啊!老奴在皇上身邊,忠心耿耿幾十年,末了卻自己砸毀了皇上對老奴的信任啊!老奴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盧公公涕淚橫流,哭得捶胸頓足,拳頭擊在地上,嗵嗵的聲響,在被那拳頭擊打過的地方,甚至隱隱都可以看到殘存的血跡。盧公公這幅模樣,當真是懊惱到了極點,隻差沒有在皇上的麵前一頭撞死謝罪。
隻是,那低垂著頭,在地上不住磕頭的盧公公,一雙被淚水泡腫了的眼睛之中,卻有著一抹徹底豁出去的狠厲。在皇上身邊待了這麼久,這安王爺和安王妃究竟是怎樣的兩個角色,他心裏明明白白,落在他們手裏之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想都不用想。更何況,先前因為自己而死的梅妃,偏偏又是同百裏秋水情同姐妹之人。
這要是落在了她的手裏,能夠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這都是癡心妄想,倒不如趕在自己任人魚肉之前,先給自己一個痛快了斷!先前他不小心從手中掉下的毒針就在腳下,隻要他可以趁著沒人注意將其撿起來,給自己狠紮那麼一下……
盧公公咬咬牙,飛快地伸過手,卻在即將放到那毒針上麵的時候,被一隻腳猛地踩了下去,指骨幾乎都被踩碎,十指在地上磨了個血肉模糊。盧公公痛呼一聲,抬頭便看到了羅柔正冷著一張臉,冷冰冰地盯著他,“這麼簡單就想死,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