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南踏進侄子居住的房間,軍醫正在替他止血療傷。
脫下了上身的衣服,謝天陽肩膀上麵的傷口露了出來,冷箭釘入了他的骨肉之中,他在敵陣中負痛拔了出來,結果此刻傷口血肉模糊。
“世子,忍住痛!”
軍醫把藥粉倒入他的傷口之中。
謝天陽緊緊地咬住了下唇,痛楚像是鋪天蓋地襲來。
“我現在替你把傷口縫合起來。”
軍醫拿出了針線快速地替他把傷口縫合。
謝天陽抓緊了拳頭,額上都是痛出來的汗水,謝安南踏進侄子的房間,看到的正是他負痛療傷的情形。他走近過去按住了侄子另外的肩膀,沉聲地開口道:“天陽,你可以挺過去的!”
他從天子的口中得知,是雲朵挺身而出救人。
如今國君被解救了回來,但是她卻繼續流落在敵國,他在心裏麵非常明白,隻怕她是不會再有生還的可能。他帶兵突襲南番國的大營,他們一定會把報複落在雲朵的身上,而他們卻沒有辦法可以救下她。
謝天陽肩膀上麵的傷口入肉極深,但是並不至於奪命,他能忍住痛挺過去,在軍醫的治療之下很快就可以痊愈。但是失去雲朵的傷痛,他卻要更加堅韌地挺過去,不可以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軍醫替謝天陽縫合了傷口,然後又用紗布把傷處包紮了起來。
給謝天陽處理完傷口,軍醫才提著醫箱退了下去。謝安南親自給侄子倒了茶水,看著他仰頸鯨飲而盡。茶水順著唇角滑落下衣領,謝天陽的胸口上下地起伏,他突然像是發泄一樣,奮力地把手中的茶碗摔了出去。
茶碗“砰”地落在地上應聲而四分五裂。
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悲鳴。
“天陽,你要挺住!”
謝安南沉聲地向自己的侄子開口。
把謝天陽的傷痛欲絕看在眼裏,他的心頭也十分的不是滋味。
當日他帶人前往山村之中,想方設法地要把侄子勸回將軍府,在茅草房中初次與雲朵見麵,她那時候剛剛才受完傷,額頭上麵包紮著紗布,眼神怯弱如同是小白兔一樣。
一眼就分辨出她不會惹事生非,他同時也沒有把她看進眼裏麵去。
以她的出身跟他的侄子無法般配,但是既然謝天陽愛護她,隻要她聽聽話話的,他可以讓她繼續留在他的身邊。所以當謝天陽帶著她回到將軍府,他的態度始終是沒有挑明,隱晦地沒有承認她是謝天陽的正妻,但是也沒有讓下人為難她。
讓他對她刮目相看的,是他們在西山之上遇襲的時候。
她明明是被突然而來的襲擊嚇破了膽,但是仍然非常順從地聽他的說話,他讓她躲她就躲,他讓她逃她就逃,她不單止沒有給他們添亂,而且還在墜入山穀的時候,扶著他一路走到了庵堂。
如此心軟以及沒有私念的女子。
他漸漸地明白他的侄子,為什麼會如此喜歡她。
但是她的出身仍然是阻礙,他勒令她要讓出正妻的位置,接受謝天陽迎娶蘭亭郡主的事實。結果沒有想到如此柔弱的她,竟然也像性格剛烈的薛梓玉一樣,選擇了離開他的侄子的身邊。
她留信出走幾乎讓謝天陽失控,他與他爭吵堅持要把她追回來。
假若謝天陽能夠在路上,把她追回將軍府,便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事情,結果她卻落入了南番國奸細的手中。他的侄子日夜難安地思念著她,甚至不惜為了她違抗軍令,私自潛入了南番國的大營相救。
在國難當前她選擇了犧牲,替天子和謝天陽掩護讓他們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