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參謀長又是微微一笑,說道:“那就不必了,我們部隊軍紀甚嚴,外人是不能進去的,再說我們軍務繁忙,恐怕沒有時間接待貴董事長的。”
羅自生在後麵聽了,急的是抓耳撓腮,又不敢插嘴,隻好一個勁的向貴婦人使眼色。
貴婦人早已料到會被拒絕,一點也不顯得意外,反而更加顯得親近。
隻聽她用更加綿言細語的聲音說道:“那不要緊,我們會事先通過政府有關部門和你們司令部聯係的,這樣就不會讓你們為難了。”
貴婦人這一招好像有些厲害,說完後有些洋洋得意的看著對方,其實她哪裏知道,葉參謀長戎馬三十年先後擔任特務營連長、營長、情報處長、軍法處長、集訓隊大隊長、團參謀長等要職,培養的部下遍布整個警備區各個部門,隻因他本人要求留在團裏,才沒有調往司令部,所以警備區任何情報都不會瞞過他的耳朵。
葉參謀長聽了她的話絲毫沒有為難之色,反而暗笑這個貴婦人的無知,把地方的商業慣例和軍隊製度混為一談,實在是驢唇不對馬嘴。
隻見葉參謀長還是微微笑了笑,說道:“那隻要上頭有命令我們一定會服從的。”
貴婦人聽了,還以為自己果真高明,於是顯得更加嫵媚動人,甩了甩頭發、扭動身軀有意無意的又向前靠近了一步,把後麵的羅自生眼睛都看直了。
接著又餘音嫋嫋地說道:“那咱們可說好了,到時候各位長官可一定要賞臉的喲!”
葉參謀長故作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具體怎樣安排,還是要團長說了算,我可不能自作主張。”
貴婦人也故作驚訝道:“方長官真是以身作則呀,難怪部下如此尊重您。”
葉參謀長應聲答道:“尊重是相互的,你尊重別人才會的得到別人的尊重。”
聽了這句話,貴婦人不禁歎道:“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貴軍的將士們真是驍勇善戰啊!
葉參謀長又補充了一句:“沒有嚴格的紀律,怎麼能練好鋼鐵之師,如果沒有一支擁有超強戰鬥力的軍隊,又怎樣做到守土有則、保一方安寧呢。”
聽了這話,貴婦人心裏不由得暗暗對麵前這位軍官有所欽佩,想起自己在商海闖蕩幾十年,所見所聞的盡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什麽時候也沒麵對過如此錚錚鐵骨的坦率之人。
想到這裏,貴婦人不由真的驚歎了一句:“真是威武之師呀!那就請方長官先代我們先向貴部長官們問個好,下次見麵爭取一定坐下好好暢談一下。”說罷又露出了一個迷魂的媚笑。
葉參謀長又點點頭坦蕩的說道:“您放心,該代到的我一定代到,但是計劃不如變化,下次見麵如何,隻有等下次再說了。”
聽了這話,貴婦人顯得有些無奈,不禁又歎道:“是的,往往都是事情改變人,人卻改變不了事情。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次見麵再說吧。”
葉參謀長依然微微笑了笑,出乎不意地說道:“希望下次不會在這裏見麵了。”
貴婦人臉上一下微微泛起紅暈,她當然明白此話的含義,但她為人處事頗有社會經驗,立刻抬手捋了捋頭發,稍作掩飾說道:“是呀,我也這麼想呢,希望下次能見到尊夫人一起喲!”
聽了這話,葉參謀長心頭暗暗冷笑了一下,但未有任何表露,隻說道:“那好吧,如果沒什麼事,我還有事要和弟兄們交待一下,時間也不多了,等一下火車就快到了。”
貴婦人同樣一個微笑,點點頭道:“那好,我就不多打擾了,祝您和您的部下們多多保重喲,剛才一亂,行李被打散,名片也未找到,隻好寫一張給您了,請別見怪,如果有事請打上麵電話就行了。”
說罷,命手下一個長發女子把寫好的紙條遞了過去,葉參謀長遞了個眼色,貼身警衛陸勇立刻接了過去。
葉參謀長看也沒看,隻平靜的說了聲:“謝謝。”
貴婦人又笑容滿麵的說:“我們有還點小意思,實在是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說罷,不等葉參謀長說話,就伸出左手兩個手指朝後輕輕一招,不用多說身後早已站立的四五個靚麗年輕女子立刻會意,一下子拿出許多剛剛購買的煙酒、糖果、茶葉、飲料等物品,分頭穿梭入老兵們座位中間,剛才她們也抽空輪流去化妝間,梳洗打扮了一番,現在各個是衣著鮮明、花枝招展,隻見她們一邊把這些禮品塞入老兵手中、一邊又鶯聲燕語的和老兵們套近乎,高跟鞋的踏步聲、嬌媚的說話聲,還有多彩的顏色、扭捏的姿態,以及化妝品的濃香,混成了一片。
老兵弟兄們嘛,本來久在軍營,現在複原了,當然也想放鬆一下。
他們有的是嘻嘻哈哈;有的是點頭謝過;有的是毫不客氣;不過也有的是不為所動。
一個“牛仔裙”來到徐江、甘峰等人麵前,遞上兩條香煙和幾包糖果,徐江接住後連聲道謝;甘峰則得意的哈哈大笑,翹著二郎腿,二話不說,打開香煙就抽了起來;又抓起糖果吃了起來。
又一個“蘋果臉”來到曾建、陳山、彭通等人麵前,遞過去幾包上好的茶葉和幾瓶飲料,曾建、陳山、彭通也連聲道謝,卻沒有馬上接過去,而是一再推辭。其餘老兵們多多少少的都收了些禮物。
這時,一個“披肩發”邁著貓步來到林聰、原凡、張華麵前,她是貴婦人的貼身秘書,是貴婦人暗示她專門過來給這幾個老兵送禮品的,隻聽“披肩發”黃鶯出穀地說道:“各位先生好,這時我們的一點心意,請不要推辭喲。”說罷,遞上兩條高級香煙,幾包上等茶葉和幾瓶不知什麼名字的高級洋酒,還有一些果品。
林聰見了並沒什麼反應,隻是說道:“謝謝我不抽煙。”
原凡也說道:“好意心領了,我們不需要這些的。”
張華則不客氣的說道:“還是拿回去吧,我們不需要的。”
要說“披肩發”的容貌真是沒挑的,那真是“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嘴一點點”,可沒想到在這幾個老兵麵前卻碰了釘子,覺得很沒有麵子,正想進一步施展媚術,後麵的老兵貴濤、鄭龍卻叫了起來:“他們不要,給我們拿過來,別浪費了。”
於是她就順水順水推舟的遞了過去。
貴濤、鄭龍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貴濤還趁機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披肩發”則毫無反感之意,還立刻拋了一個媚眼。
葉參謀長本想製止,但有些不忍,再則老兵都已複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了,但這時已見場麵有些混亂,他和王副團長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位團首長互相都心領神會了。
葉參謀長立刻回頭對羅自生命令到:“馬上集合,點名。”
羅自生此時正被兩名靚女夾攻,喜滋滋的捧著到手的小禮物,貴婦人見到他的那個樣子都覺得直惡心。
聽參謀長一聲命令,姓羅的嚇得急忙將手中禮物交給甘峰等人,往最前麵一站,掏出哨子一聲吹響,喊道:“成四列,集合。”
軍令如山倒,多年來老兵們已經習慣了哨音,聽到哨音頓時忘記了自己已複原,大家是迅速離開座位,奔向最前排自覺站成四列。
“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羅自生已下達口令,老兵們按口令立正。
“報數”又是一個口令。
“一、二、三、四??????”報數聲響亮有力。
“整理服裝”羅自生下達常規口令。雖然老兵們沒帶帽子,但可以從衣領整起。
“停,稍息、立正。”服裝整理完畢,羅自生向葉參謀長行了個禮,憋足了勁大聲報告到:“報告參謀長,特種三團本年度部分複原士兵集合完畢,請指示;值班員羅自生。”
葉參謀長還禮後,命令道:“稍息。”
“是,稍息”羅自生回歸隊列。
“講一下。”葉參謀長邁步來到隊列正前方,神色顯得有些嚴峻,開始做指示,大家立刻稍息。
“請稍息。”葉參謀長向大家行了個禮,繼續講到:“弟兄們,咱們相處了多個春秋,真是難以忘懷,如今看著大家踏上歸鄉之路,心裏是喜憂參半。”
說道這裏,有幾個老兵的眼圈已經發紅了。
“現在大家即將踏上新的征程,麵臨著是來自社會的挑戰,現實是殘酷的;競爭是無情的,大家麵臨的是更加嚴峻的考驗,今天的這場戰鬥,正是大家一個全新的開端。”說到這裏,葉參謀長的聲音越發洪亮。
“社會是個大舞台,我們每個人都在著扮演不同的角色,人是屬於社會的,隻有適應它才能求得生存之道,這就叫適者生存。我相信我們每個人都能夠盡快找到自己的出路,適應不同的工作崗位,能夠取得不同程度的成功。與此同時,請大家不要忘了我們的軍人本質,更不要忘了我們曾今是一名光榮的子弟兵,我們不是土匪,更不是軍閥,任何困難在我們麵前都是雪獅子,都不堪一擊,我們曾經戰勝了洪水、消滅了火災、平息了暴亂、修築了鐵路,難道小小的溫柔陷阱會跌倒我們麼?不,那是絕對的不可能。還記得新兵教育時的一句話麼‘我們手拉手是下山的猛虎,肩並肩是鋼鐵的城牆’,任何來犯之敵在我們麵前無疑是自取滅亡。”後麵的兩句話,葉參謀長說的是格外用力。
“在這裏,我預祝大家在未來的日子裏家庭美滿、事業有成”。葉參謀長話音剛落,大廳裏響起一片暴雨般的掌聲,鼓掌的是所有穿軍裝人的和許多激動的旅客。
葉參謀長退後和王副團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王副團長點點頭闊步走到隊列正前方。
隊列迅速安靜了下來,王副團長禮畢,緩緩又深情的望著大家,說道:“戰友們,親愛的弟兄們,剛才參謀長都說了,我就不必哆嗦了,我隻想說的是,今後不管是誰,在任何時候,路過咱團的門口,都要抽空進來喝口水,坐一下,不要忘了這裏也曾經是你的家。”
說到這裏,隊列裏許多老兵已經淚流滿麵,王副團長的眼圈也紅了。
葉參謀長在後麵,脫下帽子,也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不遠處的貴婦人和她的隨員也不由都得聽呆住了。
不知是誰帶頭鼓了兩下掌,繼而大廳掀起了一陣及其持久熱烈的如潮水般的掌聲。
“最後祝大家一路平安,讓我們高歌一曲《駝鈴聲》以表我們共同的心聲。
王副團長起了個頭,大廳裏頓時響起一片整齊嘹亮的歌聲“送別戰友,踏上征程;無言的祝福伴隨兩行熱淚,風鈴聲聲又想起”,唱歌的包括全體軍官和士兵。
這動人而又難忘的旋律,勾起了許多人的回憶,許多旅客聽著聽著,不由得也情不自禁跟著唱了起來,這其中還包括車站的工作人員,和貴婦人的幾個手下。
歌聲還沒有完全結束,大廳廣播裏傳來了火車到站的消息,羅自生連忙招呼大家列隊上車。
貴婦人一行已由貴賓通道上了軟臥車廂。
葉參謀長、王副團長此刻已是眼圈通紅,他們向老兵們一再叮嚀,老兵們個個此刻是淚流滿麵,林聰、原凡、張華、曾建、彭通、陳山、徐江等拉著首長的手遲遲不肯放開,還有幾個居然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兩位團首長失聲痛哭。
葉參謀長又把羅自生叫到一邊認真囑咐了一番,羅自生是不住的點頭。
許多旅客見此場麵,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一直送到了站台上,兩位團首長和老兵們從車窗裏伸手一一握手告別。
“嗚”的一聲,火車長鳴,漸漸的離站台遠去,隻見雙方揮舞的手臂還在風中搖曳,親切的呼喚一直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往日的歲月成為了雙方永久難以忘懷的回憶。
長長的列車已經漸漸模糊,正是向著老兵們的家鄉石崖市飛馳而去。
葉參謀長望著漸漸遠離的火車,心頭是思緒萬千,暗暗的想到“難道自己真的老了麼?”
王副團長輕輕的喊了一聲:“參謀長,我們也該回去了。”
葉參謀長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聲,歎口氣苦笑了一下,對警衛排長命令道:“撤退。”
“是”隊伍立刻集合,悄然無聲地離開了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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