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麼?”賀雲陽失笑,“要不是她給我治好了傷,我沒準真熬不過這一關。救了我的我反而要怕,那不是不知好歹嘛。再說,若不是天景去求她,人家又怎麼會來幫我。唉,我真是又欠了那丫頭的。”
“沒事,你不是都賣給她了嘛,慢慢還唄。”老鼠說完頓覺失口,捂著嘴抬頭看賀雲陽。
賀雲陽的神色迅速變化,怔忡,尷尬,羞,惱,他的臉越來越紅,然後猛地伸手抓過來。小吱早就防備,一縱身跳出了盒子,幾下就躥上了窗欞,大聲為自己辯解,“公子,你別生氣嘛。我沒偷聽你們說話,不是,我就聽了一小段,不是,我就看到天景公主讓你按手印了。我覺得挺好的,真的!”
賀雲陽氣得頭暈,他怒吼道,“挺好的是吧?行,下次我把你也賣給她,不,我要把你賣給她的貓!”
耗子吱吱大笑,“行啊,這樣也挺好的。公子,你消消氣,我先玩去了。”
深冬的銀月原一片荒涼萎敗,但對真正喜歡這裏的兩個人來說,銀月原什麼季節都是好風景。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來。”賀雲陽幫她把被風拂亂的發理到耳後。
“啊?是什麼好吃的?點心嗎?”
“不是點心,是一種你保證沒吃過的水果。”賀雲陽說著,取出一個手帕包,捧到她麵前,打開來。
天景看看那些碧綠的,圓如珍珠的果實,再看看他,猶疑道,“賀雲陽,你確定這果子能吃嗎?好像沒熟呢?”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大部分人見了這果子都會以為是生的。其實已經熟透了,不信,我吃給你看。”他拿起一粒放進口中,全無被酸到的難耐表情。
“不過,說不定是他比較能裝,強忍著酸也不露相,等著我上當。”天景忖度著,不過人家把果子都捧到她麵前了,不吃一粒總是不好。於是,她也拿了一顆,在賀雲陽的注視下放入口中。
甜,脆,清香,真好吃!天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覺,這種果子看起來像生的,像有這麼好的味道。
“怎麼樣,好吃吧?”賀雲陽得意了,“這種果子叫‘翡翠蜜’。生果子時顏色紅豔豔的,不知情的人吃上一顆,牙就酸倒了。到果實完全成熟了,反而轉成青碧色,所以叫‘翡翠蜜’。”
“真是好神奇!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水果。”天景又吃了一顆,道,“對了,你在寄思帕上寫有事跟我說,是什麼事?”
“嗯,我是想,以後我什麼事情都不瞞你不騙你,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做江洋大盜?”
“你要布置密探嘛,當然需要錢啦。”天景橫了他一眼,“你到底在我大淵安插了多少密探?有些連我也不知的事你都知道。快點交代,你剛才不是說,以後什麼事都不瞞我嗎?”
“這個,暫時不能說。”賀雲陽沒料到她能想到這一層,趕緊轉移話題,“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不隻是為了布置密探,我還要養兵。”
“養兵?你有多少兵要養?”
“十萬。”他幹脆利落地回答。“我在寧朝西南部的深山裏藏了十萬兵。你想,十萬兵卒,人要吃糧馬要吃草,還要武器盔甲,天天都是得花錢的,而且還不是小數目,所以我不做大盜怎麼行?”
“十萬兵!”天景驚道,“你和寧朝現在的這位新君交情不錯啊,他居然允許你在他的國家裏囤兵十萬。”
“哈,我又沒有白占他的地盤養兵。你想想,他隻是四皇子,是怎麼能當上太子的。”
“你不是說,他的哥哥們發動過兩次政變……”天景突然醒悟,“那兩次政變根本就是你幫他在暗中策劃的,就是要把他的三個哥哥拉下馬,扶他上太子位。然後你又去殺了他老爹,扶他上皇位。如此的大恩大德,借他的地方養些兵他自然不會反對。”
“你猜得不錯。不過他並不知道我就是胡勉,我從來不在他麵前顯示功夫,我隻是跟他說我認識胡勉,如果他想做些什麼,我可以當個中間人。”
“你就是個陰謀家。”天景沒好氣地喊了一聲,“那個寧國新君也是個沒眼力的。他就沒看出來,你其實就是在養羊。”
“什麼叫養羊?”
“你是老虎,那個寧朝國君就是羊。你現在扶他上位,把他養得肥肥的,等你日後坐上齊朝的皇位,轉回頭來就會把他吃掉,把寧朝劃入你的版圖。我沒說錯吧?”
賀雲陽愣愣看著她,無奈苦笑,“天景,如果你是個男子,我們一定是敵非友。”
“即使我是女子也一樣。我告訴你賀雲陽,你別指望把我也養成你的羊。我是在做了十四年大淵子民之後才認識你的,我是喜歡你。凡是我所有之物,隻要你喜歡,盡管拿去就是,我不會跟你小氣計較。但是,我絕不許你對大淵染指半分。我大淵的子民,絕不做亡國奴,也不會向任何國家俯首稱臣。你不要以為用兒女私情就能綁定了我。將來,你若是覬覦這片江山,那麼你即是我的敵人,我必能下得了親手殺你的決心,即便殺不了你,我也定然寧死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