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公主,你怎麼會在這裏?坐在屋頂上幹什麼?”它躥上屋頂,在她身邊坐下。
“噓!”天景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我早就來了,看見他母親一直在屋裏,我就不敢進去,這院子又小,我沒處藏,就隻好坐在屋頂上了。你怎麼才出來呀?我就盼著能看見你,幫我想個辦法進去!”
小吱有點感動,問道,“你是來看我家公子的啊?”說出了口覺得這真是廢話,這座秋蟬閣荒涼敗落的連一般民宅都比不上,不是為了公子,人家為什麼要大半夜地跑來,坐在屋頂上吹冷風!
“別明知故問。哎,你覺得她還會不會過去?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嗎?”天景說著話,眼睛一直瞟著東邊那間屋,窗紙上映出的秀麗身影。那個被他叫做“母親”的女人,竟比他老爹和竹竿太子更加可惡。
“沒問題!”小吱一挺胸,大包大攬,“你進去看公子吧,我保證讓她不會再過去了!”
“哦,那就好!不過,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天景紅著臉吱唔扭捏,最後一橫心說了出來,“你可不可以把我從屋頂上弄下去?我自己,不用禦風符的話,……好像是下不去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她是公子那麼喜歡的女人,而且一直對自己也很好。小吱就能笑得直接從屋頂上滾下去。現在,它咬著舌頭用力地忍,把舌頭咬得很痛才能平靜說話。“行啊,不過我的術法不是太穩,你要注意,落地時自己掌握平衡。你閉上眼睛!”
天景依言閉上眼睛,隻覺身邊忽然起了一陣風,卷著她向下麵飄去。不過,快靠近地麵時風就消失了,她驟然落下,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想想賀雲陽的法術,深刻體會到了公子和耗子之間的差距。
如果是平時,賀雲陽豈會連有人在自己屋頂上說了半天話都不察覺,隻是現在他全部心神都在和疼痛糾纏,意識昏沉,仿佛身外世界一片空白。但隱約中,他覺得有一隻手在背上輕撫,那隻手所過之處,火灼般的疼痛中滲入一絲清涼。那清涼在慢慢擴散,深入,逐漸滲透進血脈髒腑,淩遲火焚般的疼痛竟然開始緩解。
他的神誌一恢複,立刻就發現這不是幻覺,真的有一隻手在背上移動,塗抹著什麼。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天景?”
居然真是她的聲音在回答,“當然是我。除了我,你還能指望誰啊!別亂動,我給你上藥呢。這藥怎麼樣,是不是疼得輕了些?”
“嗯,輕了很多!”他伏在枕上,眼睛有些酸澀。剛才痛成那樣他都能硬抗,現在居然想哭。他記得小吱提出要去找她被自己罵了,可就算小吱還是去了,她也不至於來得這麼快,她最近禦風術長進得這麼快嗎?
藥效愈發明顯,疼痛已輕了一半。他已經緩過些精神來,能調動體內真氣在經脈間流轉來壓製火龍鞭的毒性。她的手還在他背上塗抹著神奇的藥膏。每一次當他危難時,都是她的手在生的這一邊拉住他,把他的命拉回來,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命硬,原來其實並不算硬,上天慈悲,見他獨自掙紮得辛苦,就賜予了他一個護身符。
這個護身符的名字,叫陳天景。
“你,你怎麼會到這裏來?”天景終於上好了藥,疼痛也輕到他可以翻過身來平躺了,賀雲陽翻過身來,看到果真是天景站在床前,滿臉擔憂地看著他,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圓形小瓷瓶,“這就是那種藥嗎?好靈驗!”
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還痛嗎?”
“已經好太多了,隻是還有一點疼,你放心,到天亮就能完全好的!”他說著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看著她笑。
天景的小臉可是板著的,一點也沒有笑的意思,她點頭道,“好,既然你好了很多,那我就可以罵你了!”
賀雲陽被這句話搞糊塗了,沒等他開口問,天景已經一連串地數落開了,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作小孩子,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哼,我不過就是沒有你聰明而已,你就真以為我笨得隻要你不告訴我的事,我就不會知道嗎?實話跟你說,我早就就知道了,火龍鞭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每一年舊傷發作,而且前三年發作是最猛烈的。我想以你的瘋勁兒和驕傲肯定是不在意的,哼,還不是得由我替你打算啊。我們皇宮太醫院裏有個太醫,最擅長配製外傷藥膏,我就去向他打聽,能不能配出治火龍鞭傷的藥膏。”
看到他眼裏閃過的驚訝,她解釋道,“不用擔心,那位太醫又膽小又貪財。我先許以重利,再拿出公主的威儀來威脅他不許泄密,他是一定不敢對別人說我找他配製這種藥膏的。這種藥膏用了大半年才配好。這麼長的時間,你一直都不告訴我舊傷會每年發作的事。你一點都不信任我!我算準日子就在今晚,帶了藥過來,可是你母親就在屋裏,我不敢進來,坐在屋頂上等了一個時辰呢……哼,你要是早告訴我,至於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