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心結(1 / 2)

時間匆匆而逝,一晃就是幾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天景很忙,而賀雲陽很閑。

做皇帝當然要忙,不忙的皇帝不是好皇帝。而賀雲陽想不閑也不行了,如今二皇子死了,太子好不容易才養好了傷,但身體虛弱非常,說兩句話就喘得厲害,哪有力氣再和他較勁。

最重要的是,康明帝現在似乎已完全對這個百殺而不死的兒子投了降,這幾年裏,再沒有安排過對賀雲陽的陷害謀殺,對他,隻采取視而不見的冷落。

這樣的“閑”還真讓賀雲陽難以適應。從小,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事就是努力活下去。或者以硬碰硬,或者以柔克剛,總之就是要從各種危機暗算中掙脫,努力活下去。

現在沒人在這件事上和他較勁作對了。但他已經習慣了在夾縫中求生存,現在沒有了壓力阻礙和懸在頭上的刀,他反而有些失落不適。

這古怪的感覺他是不會和天景說的,他自己都有些嘲笑自己的別扭,何況那個促狹的丫頭,如果知道沒人殺他了他反而活得不對勁,她一定會笑得岔氣。

何況,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天景了。他的空閑雖然多了,但不想去打擾她。還有一種現實,他不願承認卻固執存在著,那就是他們的地位和身份已經不一樣了。過去,她是公主,他是皇子,雖然極落魄,但好歹是個皇子,他們是一樣的。現在她是皇帝了,他還是個落魄皇子,曾經對她憧憬過的那些雄圖霸業仍然是個遙遠的夢,並且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知道天景心裏是怎樣看他的,反正他覺得自己挺沒出息,明明一切都已準備好了,隻要他下定決心即可。甚至他有把握,如果他在夜裏初更時下定決心,到五更天皇位就是他的了。可是這個決心,他如何也下不了。

現在太子羸弱不堪,父皇就更有理由不傳位了。父皇穩穩坐在皇位上,母親就會死死壓著他。他們三人之間就像有一條鎖鏈,父皇鎖住母親,母親鎖住他。隻要父皇和母親都活得好好的,他就永遠是個落魄的三皇子,永遠不可能和他心愛的女人站在同樣的高度。

既然不能和她站在一起,再去找她也沒什麼意思。除了每月帶她去泡溫泉,那兩個時辰的相處中,他們也沒有什麼話說。她現在也知道用功了,泡在溫泉裏的兩個時辰基本都在閉目調息。或者也是在避免無話可說的尷尬。

其餘的時間,他們沒有再見過麵,現在更是連寄思帕都很少用了。現在他排解鬱悶的方法是去看望蒼巒,常常會在岩洞前一坐就是整夜,貓眼對人眼的對望。蒼巒是很有心的,從不問他現在怎麼總到這裏來,隻是笑眯眯地和他對望,困了就自顧自枕著爪子打盹,醒來接著和他對望。

他們同病相憐。都是被困住動彈不得的。蒼巒是被玄冰困住,賀雲陽是被自己的心困住。

這天夜裏,賀雲陽仍是無眠,於是起身,打算喝杯茶就去蒼巒那裏。忽聽得一陣中“吱吱咯咯”的輕響,那是屋頂上瓦片被掀動的聲音。

這皇宮內院的應該沒有賊能進得來,就算真是賊,也偷不到冷寂的秋蟬閣來。難道是父皇仍然耐不住想殺他的心,派了殺手過來。

想到這兒他不禁搖頭,連上個屋頂都能搞出這麼大動靜的殺手,還是趕快改行算了。

他踏出房門向屋頂上看,那個“殺手”居然還是屋頂上。大晚上的,還穿著一身相當惹眼的紅衣,以一種相當笨拙而危險的姿勢半伏半坐在屋頂上,搖搖欲墜的。

“殺手”盡量穩住身體往下看,也看到了他,於是殺手聲音打顫地叫,“賀雲陽,你這邊是不是昨天才下過雨呀,屋頂好滑,我坐不穩。啊,我要掉下去了!”

他當然不會讓這個笨殺手掉下來,他立刻縱上屋頂,把她抱了下來。

殺手偎在他懷裏,抱緊他不肯鬆手,她顫抖著,發出細微的啜泣,有溫熱的液體浸透了他的衣服,熨在他皮膚上。是一種久違的踏實和滿足。

他不說話,由著她哭,抱著她回屋,坐在桌邊,把剛才那杯自己還沒喝的茶端起來,柔聲道,“天景,冷不冷,來,先喝杯熱茶暖和一下,喝完茶再哭。”

她伏在他懷裏,哽咽的聲音壓得悶悶地,“我要先哭,哭完了再喝!”

“等你哭完茶就涼了!”

“涼了你再去給我煮熱的。”

賀雲陽無奈放下茶杯,輕拍著她道,“好吧,那你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