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最可怕的埋伏就是不設防。這一點可以參考三國演義之空城計。雖然賀雲陽不知道空城計,而且百裏容玨也沒有坐在城樓上撫琴,但此時賀雲陽的緊張疑惑絕對不輸於司馬懿。
一個將領湊上來輕聲請示,“皇上,怎麼會這樣?這擎然城,是進還是不進?”
賀雲陽又往城門裏望了望,終於承認,相識這麼多年,百裏容玨總算做了一件讓他看不懂的事,城裏太靜了,一點人聲犬吠也無,擎然城不僅像座空城,更像一座死城。
擎然城是寧朝的都城,也是寧朝最大的城,城裏生活著近十萬人,就是半夜三更也不至於安靜成這樣,何況是黃昏時分,連一絲炊煙也不見。
賀雲陽平生第一次這樣遇事難決,首鼠兩端,他在城門前足足徘徊了兩柱香時間,才終於下了決心,下令道,“留下四萬人在城門前紮營,其餘的人隨我進城!”
擎然城的主街是素楊街。挺寬闊的一條大街,不過一下子有近四萬人走在上麵也顯得擁擠。街道兩旁都是民居和商鋪,現在天還沒黑,按理說街上突然這麼熱鬧,應該會引得人出來看的,可是沒有,別說沒人從民居和商鋪裏出來,連一條狗都沒見。
後麵一個將軍忍不住了,派出了兩個士兵去查看那些房子。他們打開一間房門,沒人;再去看另一戶,還是沒人。齊軍中派出了更多的人,他們沿著路的兩邊逐家逐戶地查看,得到的唯一結果是:沒人!
那些民居裏所有的家具都在,隻是炕上的鋪蓋都沒有了,再細查,發現衣服什麼的也都沒有了。顯然,這些房子裏的人不是有計劃的搬家,否則不會舍得扔下家具等大物件,而隻是收拾了鋪蓋衣服就匆匆離開了。
賀雲陽皺了皺眉,沉聲道,“不用再看了,擎然城裏,現在大概隻有一個地方還有人了。走吧,去皇宮。百裏在那裏等著我呢!”
寧朝的皇宮很特別,一進宮門就是一個大廣場。賀雲陽記得百裏曾經給他介紹過,他百裏家的先祖當年是很喜歡在皇宮裏演練兵馬的,這一片巨大的廣場,就是容納十萬人馬也綽綽有餘。
這片大廣場上現在已經有了很多的人馬,差不多把廣場占了一半。賀雲陽帶了四萬齊軍進來,就把另一半給占了。
賀雲陽蹙著眉,看著對麵陣前的那個人,渾身縞素,臉色鐵青,嘴角凝著一絲陰森森又莫測高深的笑,這個又陌生又熟悉又無比古怪的人,就是百裏容玨。
兩個對望的人之間相隔著十幾丈的距離。百裏咧了咧嘴,笑容更加詭異,他一夾馬腹,那匹馬緩緩出陣,向前走了幾丈。
賀雲陽也要催馬上前,他身旁幾位將領慌忙阻攔,盡管他們知道自己皇上的本事夠大,但那位百裏國君,實在是很像被惡鬼附了身。
賀雲陽撥開他們阻擋的手,低聲說了句,“我自有分寸,沒事的。”就打馬過去了。
自從和百裏容玨相識以來,就一直是賀雲陽牽著他走,賀雲陽占慣了上風,看慣了百裏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他心裏從來看不起百裏,覺得他就是笨蛋,還是個有點變。態的笨蛋。
而今天,一切都顛倒了,從看到城門大開的擎然城,賀雲陽就如陷五裏霧中,怎麼也摸不到百裏的脈門在哪兒?王城是百裏的最後防線,他為何不設防?擎然城的居民呢?整整十萬百姓,被百裏弄到哪裏去了?他又為什麼要把擎然城弄成一座空城?他現在弄出這個陣勢來,是想在皇宮裏和自己決戰嗎?還有,他一身縞素,是宮裏什麼人死了嗎?可是他的父皇母後都不在了,就是嬪妃之類的人去世,也不用皇上戴孝呀!
賀雲陽無奈,隻能首先開口,“百裏,你這是在做什麼?”
百裏的笑愈冷愈詭,“什麼做什麼?你是問為何城門大開?你是問城裏的人呢?你還是問我在為誰戴孝?”
賀雲陽尷尬點了點頭,“都想問。”
“城門大開,是因為我對你從來不設防啊雲陽。難道不是嗎?我把什麼秘密都給你看過了,你用的挺好呀雲陽。你從來都是聰明人,我從來都是笨蛋,我對你從來不設防,可你,無時無刻不在算計我,是不是這樣賀雲陽!”
賀雲陽第一次為算計了百裏而心生愧意,他點頭道,“是這樣,算是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