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得知陳勉秋和陳勉睿起兵造反的消息時,十萬叛軍還在三百裏外。天景因前日被賀雲陽輸了很多真力,精神恢複了一些,再者允炆大婚時日漸近,她為這孩子操心慣了,哪裏能安心休息。時間已近深夜二更了,她還拉著允炆和幾位禮部的大臣在商量婚禮事宜。
正商量著,就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這幾個人中,那幾個禮部官員立刻嚇得抖作一團,允炆畢竟才十六歲,也嚇得愣住了。隻有天景在大驚後即刻恢複鎮靜,心裏暗罵著,“賀雲陽這個烏鴉嘴,說不好的事,說一件應一件。”
雖然提前了一個時辰得知,但是現在布置城防已經來不及了,她所想的也不是如何布置城防,她一把拉了還在愣神的允炆,叫道,“跟姑姑走!”
她掌心的冰冷激得允炆打了一下寒戰,終於回魂,身不由己地跟著她走了。
“姑姑,我們去哪兒?我們現在不是應該立刻召集官員上開會,商議如何禦敵嗎?”陳允炆現在恢複了正常的思維,發現天景正帶著他往後宮的方向走,不知她是何意,就用力想從姑姑手裏掙脫,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別亂動,跟姑姑走就是了!”天景一聲厲喝,允炆就不敢再動了,乖乖跟著天景七拐八繞地在宮裏走。
他們在漱寧宮的後邊的小花園裏停下,天景打開花園左邊的一扇小門,道,“允炆,你從這裏出去,就可以安全離宮了……”
“什麼,姑姑,在這個時候,你讓我逃?我不走……”
“你聽話!”天景說著,從懷裏掏出寄思帕交給允炆,“你去找賀雲陽,把這個交給他,告訴他,告訴他我……告訴他我說的,讓他助你複國。”
“姑姑,我不去找他,你去找他吧!我是男子,又是皇儲,我要留下來抵抗叛。軍。姑姑,你為大淵做得夠多了,你走吧,去找賀雲陽,這裏的事就交給我!”
天景笑了,把帕子塞在他懷裏,“允炆,你能這麼勇敢,姑姑很高興,你師傅知道了也會高興的。你一直不知道,其實,賀雲陽就是交了你十三年武功的師傅。”
“什麼?齊朝的皇帝賀雲陽是我師傅?”陳允炆不敢置信。
“是啊,你剛滿周歲,賀雲陽就答應了姑姑,在你三歲時他會收你為徒,傳授給你他畢生所學,他向來說話算數,這次也不例外。他那個人就是脾氣怪一些,其實他很喜歡你的。你去找他吧,聽話。姑姑是大淵皇帝,沒有權力離開,哪有皇帝一聽到叛軍打來,就嚇得逃走的。姑姑就在這裏,與昀城共存亡。”
天景說著,把允炆攬進懷裏,緊緊地抱了一下,用力把淚忍回去,“孩子,從小到大,姑姑都不能給你一個溫暖的懷抱,也常對你發脾氣,但是姑姑真是疼愛你的,你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
“姑姑,姑姑……”允炆雙手拉住花園的門,不讓天景把他推出去,哭道,“你一定不可以死,姑姑,我會帶了人馬回來救你的,你一定不可以死!”
天景不理他,用盡全力把他推出去,把門口重新鎖好,轉身就走。當著允炆一直沒有流的淚落了下來,她知道她不可能等到允炆回來,等到賀雲陽帶人來救她了,不可能了!
就在天景送允炆離開的時候,宮門前的警世鍾被撞響了。一聲,兩聲,三聲……皇宮門前的警惕鍾隻有萬分危急時才會撞響,鍾聲一響,昀城皆聞,住在城中的所有官員都必須在半個時辰內趕到宮上待命。
天景回到景璃殿,立刻召開保衛昀城的大朝會,臨時調集守城弩是來不及了,再說,麵對十萬人馬,幾架守城弩亦是杯水車薪。
天景分派調動著城中近四萬的守衛力量,恍惚想起她十八歲那年打的那場昀城保衛戰。那一場仗她贏得漂亮,但其實也是作弊了的。她早就知道謝午華會來,她有父皇周密的安排,她有賀雲陽貼身的保護,她還有師傅送的威力強大的劍符,所以她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可今天她除了手中這四萬兵什麼也沒有。父皇走了,賀雲陽不在。這滿堂麵色惶惶的臣子們還都在指望她呢,她深吸一口氣,道,“雖然叛軍突襲令我們措手不及,但是大淵立國近三百載,昀城還從未被攻破過,朕有信心守住昀城,望列位臣工也要努力。朕和列位在大淵史冊裏留下的是美名還是罵名,就看今日之戰了,朕在此,拜托各位了。”
言畢,她離了禦座,對著階下群臣深深一揖。
臣子們一怔,忙一起還禮。盡管大家都被這場聲勢浩大的叛亂突襲嚇住了,但皇上的一番話還是挺有鼓勵作用,何況還有她這深深一禮,在場的都是男人,對她這近乎懇求的語氣尤其不忍心,這女子已經快死了,還有守城的勇氣,他們若是害怕退縮,豈不是白做了男人。
於是群臣齊呼請皇上放心,臣等必和皇上一起誓死守城,臣等在,昀城必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