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有六的他,頭發依然烏黑濃密,輪廓鮮明,絲毫不顯老態。即便坐在那裏,仍比在座的大部分男士高出一個頭來。
他是個名律師,一張嘴說遍天下難逢敵手。鷹隼般的神情不光在法庭上無往而不勝,走在馬路上亦會吸引大批異性仰慕的目光。
但她……早已熟悉到對那張英俊的麵容免疫。
帥得媲美阿湯哥又怎樣?他是她的夫,瑪嘉與吉蓮的父親,與她日日夜夜同眠的枕邊人。她從不是那種有了孩子便忽略丈夫的太太,對他臉上每一條細微的紋路都了如指掌。
七年來,他對她體貼入微。從未忘記過他們任何一個結婚紀念日,甚至在每月的那一天都會送件價值不菲的首飾;鮮花和小禮物從未斷過;一起外出時他會紳士地先下車,為她打開車門,這還不算,他的雙手總是有意無意地扶在她的肩際腰側,極盡嗬護。
她便在他占有欲極強的保護傘下,安安心心,念無閑愁地度過了七年的幸福時光。
嗬,情到多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
兩百年前的納蘭公子,果有遠見啊。
紅顏未老……恩先斷。
橫波正猶疑著以為自己身處夢境,男侍應生送上的塔形蛋糕粉碎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她知道……那裏麵藏著一枚鑽戒。
這正是他的風格,體貼,浪漫,而又俗得恰到好處,符合每一個女性心底那小小的夢想。
結婚紀念那天他便是這麼做的,三克拉的鑽戒,即便塗滿了奶油也掩不去它的光彩,水晶燈下,熠熠生輝。
今天,他又如法炮製了。
隻不過……作為分手禮物。
她麻木地看著侍應生切開蛋糕,不偏不倚地分給她中間那塊。
橫波低下頭,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蛋糕,用叉子將它搗得稀爛。
幾乎毫不意外地……她發現了那枚戒指。
個頭不小,堪與年前那枚比重。
橫波突然笑了,腦子裏出現一種幻覺,好像烈尚倫的辦公室有個大大的抽屜,打開來是各種顏色不同大小的鑽石寶石祖母綠戒指,根據需要送給他的妻子,情人,和女朋友……
“橫波……”烈尚倫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選擇這個地方對她說分手,除了想給她留個美好記憶外,未嚐不是他對她太過了解。
橫波很善良,而善良在當今社會幾乎與懦弱等於同義詞。
如果是在家中向她提出離婚,她一定會涕淚縱橫地求他不要離開她們母女。
他不喜歡女人的眼淚。
何況雖然對橫波已無愛意,一對寶貝女兒可是他的心頭肉。
他不會讓她有機會當著女兒損害他的慈父形象的。
烈尚倫一邊想著,一邊盤算著如何使橫波盡快答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他沒有忽略周遭男士甚至那個男侍應生投向橫波的目光。
她……的確是個美貌的女子。
他一直知道。
但……美貌並不等同於一切。
她可以陪他去參加那些盛大的社交場合,但不會與那些尊貴的客人有任何睿智的交談,機靈的互動,充其量隻一個花瓶而已。她會把家布置得舒舒服服,帶好兩個孩子,家裏的一切都不用他操心……但一個高級女傭或管家也能做到這一切。她……不能對他的事業有任何助益,這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他不否認她的美貌無論在視覺上還是感官上都曾帶給他無限的愉悅。
即便是在談分手的現在,身邊的哪位男士不羨慕他有個如此美貌又端莊嫻雅的太太?
他,有些猶豫了。
但……隻是刹那。
莫雲的影像突然強烈起來,她媚笑著,完全不似平時女強人冷若冰霜的模樣,極盡挑逗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