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等二人到了銀吉賭坊門口,才下了車走進去。門內一片喧囂混亂。一張張賭桌上,無數人為著下注大呼小叫哭天搶地。鶯歌拉著陳培清徑直走到最裏麵,那裏正有一群人圍在一架稀奇古怪的機器前。賭坊的夥計正指著那機器給圍觀的人解釋:“這叫角子老虎機,是洋人的玩意兒,我們老板特地從洋人那裏買回來的。這個孔槽,是投幣的地方。把這種遊戲幣扔進去,就可以下注了。”

陳培清擠過去,瞧見眾人圍著一架古怪的東西。那東西有三個古怪的把手,三個轉軸,上麵刻著洋文,陳培清看不明白。隻見示範的夥計將一枚銀色硬幣投進孔槽,又拉了一下把手,轉軸轉動起來。不多會兒,隻聽叮叮當當一通亂響,那古怪的機器吐出一捧硬幣來。在眾人的驚訝聲裏,夥計抓了把硬幣,對眾人笑道:“瞧見了吧?洋人管這個叫遊戲幣。吐出來的這些東西越多,你們換到的銅錢也會越多。這個比一般的下注賭博要方便,而且贏錢也容易。”

圍觀的人聽了,一個個躍躍欲試。陳培清瞧著那機器上的洋文,不禁想起陳青絮,頓時對那機器失了興趣。鶯歌倒是十分喜歡。陳培清便對她說道:“那你在這裏玩一會兒,我去那邊下幾注。”說著,陳培清招來夥計,買了兩把遊戲幣,塞到鶯歌手裏。鶯歌歡喜地接過去,擠進人群中了。

陳培清則挑了個桌子,走過去看別人下注。此時,那桌上的莊家正喊著:“還有誰押大?”

“我!”一個男人喊道,將麵前的籌碼全部推了過去。

陳培清抬頭望去,見一個蓄著絡腮胡子的男人站在自己斜對麵,將手中的一摞籌碼推過去。等看清那男人的臉,陳培清頓覺晦氣。居然是剛才在戲園子裏差點兒跟他動手的劉胡子。

此時,劉胡子也注意到盯著他的陳培清。劉胡子身邊的小揚子也瞧見了他。劉胡子衝陳培清笑了笑,雙臂抱到胸前,斜睨著陳培清。陳培清瞧見他不屑一顧的神色,冷哼一聲,說道:“那我也下一注,試試手氣。”說著,他將麵前的籌碼,推到“小”那一邊。

篩子撞擊暗筒。陳培清閉上眼睛去聽那聲音,嘴角漸漸浮起微笑。所謂熟能生巧,陳培清好賭,而且賭博年數不短。但是聽這篩子的聲音,便猜個八九不離十。剛才那一注,算是押對了。

篩子一開,果然是小。劉胡子摸了摸胡須,撓了撓頭,將身前的一貫銅錢扔到陳培清麵前。銅錢丟在桌子上,砸出“咚”地一聲響。

陳培清笑著拈起來,正要把錢揣進懷裏,身旁卻有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握住銅錢。陳培清皺緊眉頭去看手的主人,待看清楚之後神色一恍。身後的人穿著白得晃眼的西服,頭發梳得油亮。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薄唇微抿,下巴削尖,長了一張典型養尊處優的嘴臉。這人居然是剛才被陳青絮打了一巴掌的上官瑞。陳青絮打上官瑞的時候,陳培清也瞧見了,猶豫了會兒,沒來得及攔著。一方麵陳青絮脾氣上來了他根本攔不住,另一方麵也因為陳培清同樣不喜歡上官瑞。但他倆也曾有過交集,一起聽過戲喝過酒。有一次相約去看人鬥雞,上官瑞看得心癢,便也下了注。可惜他那天運氣不好,押哪隻鬥雞,哪隻就輸。當時上官瑞不動聲色,照舊笑嗬嗬地走開。隻是待他走掉後,那家鬥雞場的鬥雞統統暴斃而亡。原因是,上官瑞走的當口,將一包老鼠藥下在鬥雞喝的水裏。於是那家的十幾隻上好的鬥雞,紛紛暴斃而亡。那情形也是陳培清無意間看到的。從那之後,陳培清開始對上官瑞厭惡起來。畢竟嗔毒虛偽到這種地步的,還是少沾惹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