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怒道:“你不知道?!你也算是這一方父母官,竟然說不知道這些事?!學生遊行,有什麼不對?!為什麼會有巡捕房的人也幫著日本人殺害那些孩子?!”
陳培源見父親動了怒,不敢多說。陳老爺一眼瞥見陳青絮,問道:“你又是怎麼回事?”
陳青絮看了看陳培源,也沒有說話。陳老爺指著陳培源怒道:“沒想到我生了你這麼一個貪生怕死毫無氣節的兒子!我聽說你跟日本人走得很近,但以為你不會做什麼通敵叛國的醜事。如今看來,你竟然是漢奸!幫著日本人殺中國人!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你!曾伯,給我請家法!”
陳培源一聽請家法,也來了氣,反駁道:“爹,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隻想咱們一家過得平平安安,不必每日擔驚受怕。現在,雲英公開在報紙上刊登反日的文章,若不是我護著,他也早被日本人暗殺了。爹,我做的這些,你可明白,你可知道?”
陳老爺一聽,更加來氣,喝道:“以前我是希望你們平平安安,不要惹上什麼禍事。如今,日本人都要打進我們國家,國家危難之際,你不抗戰也就罷了,反而去當漢奸!我陳敬霖活這麼多年,坦坦蕩蕩,如今,卻生了你們這幫不肖子!”
此時,曾伯帶了金鞭來,但同時也將陳老夫人給請了來。陳老夫人被林楚紅扶著,走到陳老爺麵前,說道:“老爺,你且消消氣。培源都是三十五六歲的人了,也都快成孩子的爹了,你難道還要動不動就打他?有什麼事,說幾句也就完了。”
“婦人之見!楚紅,你把你娘帶到屋裏去!”陳老爺對林楚紅吩咐道。林楚紅見陳老爺怒火正熾,知道此時多說無益,反而會火上澆油,於是沒有說話,隻是將陳老夫人帶到一邊,勸道:“娘,爹現在在氣頭上呢,您且不要管。做兒子的挨點兒長輩的教訓沒有什麼。”
此時,陳老爺舉起鞭子招呼到陳培源身上去。在陳老爺打陳培源的時候,陳青絮和陳雲英彼此對看一眼,卻都沒個上前去勸的。林楚紅見陳培源額頭上不多會兒就冒出冷汗來,氣得牙齒發癢,卻也不能上前去勸。她看了看陳雲英,又看了看陳青絮,暗忖道:“陳家這兩個惹禍精,若不是培源罩著,早就不明不白死在日本人手裏。如今不僅不感恩戴德,反而在爹麵前煽風點火!早知如此,就眼睜睜看著你們死無全屍,也不必幫你們討好日本人。”
半晌後,林楚紅見陳老爺沒有放下鞭子的意思,心中著急。再看陳培源的臉色已經泛白。此時,陳培清從煙館裏回來,柳世成也進了門。兩個人茫然地看著陳老爺打陳培源,不明所以。
陳培清在一旁偷笑道:“往常那個鞭子仿佛都是為我準備的。這次也讓大哥嚐嚐它的滋味。”
林楚紅見人多了,暗忖道:“再打下去,怕要出事。”她心念一轉,臉上猛地現出痛苦之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陳老夫人見了,忙驚道:“楚紅,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娘,我肚子有點疼,不過不礙事。”林楚紅輕聲回道。
陳老夫人著了慌,忙對陳老爺喊道:“快住手!派人找大夫來!”
陳老爺一聽,這才罷手。曾伯忙著去找大夫,芸心立即將手裏的披風為林楚紅裹上,說道:“怕是大少奶奶受了風。趕緊將她送回去吧。”
陳老夫人急忙點頭。一幫人扶著林楚紅回院子。此時,陳培源也匆忙趕上來,問道:“哪裏不舒服?我來扶你!”
待他們走遠,陳老夫人才對陳老爺埋怨道:“你也收斂下你的脾氣。這要讓楚紅受了驚可怎麼辦。”
陳老爺冷哼道:“哪有那麼容易受驚嚇?”
此時,林楚紅跟陳培源回了院子,讓下人都退出去,關上房門。林楚紅這才從床上坐起來,對陳培源說道:“怎麼樣?你的傷不重吧?”
陳培源訝然看著她,問道:“你不是不舒服麼?”
林楚紅啐道:“什麼不舒服,還不是為了你做出的樣子!如果我不假裝如此,爹會輕易放你回來?”
陳培源這才放下心,歎道:“爹也真是,不想想我為這個家做過這麼多事。”
林楚紅沒有說話,心中暗忖道:“如今鬧成這個地步,我們怕是難以在陳園留下去。但若是走了,可惜了這偌大的家業。我嫁進陳家,不就是為了這個麼?所以,必須得未雨綢繆,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