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不停在耳邊括噪,空氣中熱浪滾滾。
病房裏雖有中央空調,但燥熱的氣仍讓人心情煩躁。
心髒病患者最怕熱,也最怕出汗。
這是一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病房,病房內四張床上都住著病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昨下午做了心髒搭橋手術,害的十幾個家屬親戚擔心了整整一下午。麻藥勁過去後,中年男人撕心裂肺的**了大半夜,直到他的家屬找來值班醫生打了支鎮定劑後,病房裏的病人以及陪護的家屬才得以睡了半宿安穩覺。
每張病床上放都有一個黑色的布幔,把布幔拉上後,病床就暫時的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此時三個病床上的布幔都遮擋得嚴嚴的。裏麵的病人都在睡午覺。
隻有一個病床上的布幔沒有拉上,一個臉色蒼白眼袋浮腫的中年女人換下病號服正在輕輕地穿衣服。她的動作很輕,生怕驚醒另外三個床上的病友。
但由於近幾來的輸水,她的手指頭微微腫脹,身體很是虛弱。她腳下的塑料臉盆裏牙膏牙刷肥皂毛巾擺放得整整齊齊,臉盆旁是一個褪色的老式一把手暖水壺。
床邊的桌上放著一個飯盒,飯盒裏麵有一點餃子皮和兩片浸在醋汁中的韭菜葉。飯盒旁放著一個磨破了一點書皮的黑色筆記本。筆記本上掐著一支碳素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中年女人終於穿上自己的衣服。由於躺了太久的緣故,她的身體極度虛弱。僅僅是換衣服這個動作就讓她滿頭大汗。
三個病床上的病人其實都沒睡著。隔著布幔他們都在默默注視著費力穿衣服的中年女人。
“這個瘟神終於要走了,謝謝地。”做了心髒搭橋手術患者的老婆聲地對自己的丈夫道:“我最看不慣邋遢人,你看她,三都沒洗一次澡。髒死了。”
她老公默默頷,表示讚同自己老婆的法。
“媽,她這是要走了嗎?怎麼也沒人來接她出院?怪可憐的。”病床上躺著的冠心病患者的女兒壓低聲音道。
“可憐?哼,可憐什麼?剛才她吃餃子弄出的那股醋味弄得我鼻子現在還泛酸,害得我一連打了兩個噴嚏。討厭死了。”冠心病女患者不屑道。
“媽,你別生氣,生氣對你的病不好。來,我給你剝顆荔枝,您老消消氣。”
“算你還有良心,以後別人的事情少操心。”
“媽---我知道了,張嘴,吃荔枝。”
最角落裏的一張病床上的布幔悄悄拉開了點縫,探出一個幹瘦的老頭的腦袋,老頭腦袋怯怯的瞥了一眼趴在床邊睡覺的光頭青年,對著穿衣服的中年女人低聲道:“大妹子,出院後好好養病。我---我就不送了。”
中年女人詫異的扭頭望向老頭,咧嘴一笑,微微浮腫的臉頰上皺紋彌漫開來,往前探了探頭,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了,大哥。你也要好好養身子。”
老頭嘿嘿一笑,一張皮包骨頭的老臉如同核桃皮。用力的對著中年女子點著頭。
“老不死的,你不好好睡覺,的什麼騷?”老頭床邊趴著的光頭漢子憤怒的注視著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