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於你重要嗎(1 / 2)

伊薇卻沒有多想,隻是想他能舒服些:“把衣服烘幹啊,這樣子要濕到什麼時候去?”

“無妨的。”慕懷霜放下她的手,將她擁住,身子緊貼,不準她再做放肆的小動作,將頭深埋在她如墨的秀發裏,偷得半晌安逸滿足後不得不提醒道,“你別再鬧,好好去睡一覺,等天亮了找路回營。”然後不舍地放開她,她如此讓人貪戀,卻每每礙於自己的傷勢不能占有太久。

“可是我擔心你,你真的沒事嗎?”伊薇不相信那毒真能穩得住,但是那流血的傷口撕裂也不是止血也不是,自己實在不知能為他做些什麼。

慕懷霜搖搖頭,柔聲撫慰她輕顫的心:“等你睡下,我自行逼出些毒就是了。”

“你現在逼,我看著。”伊薇抬起倔強的下巴,不放過他。

慕懷霜失笑:“你睡下了我安心些,才有心思逼毒,你若繼續鬧,我興許真要毒發而死了。”

伊薇表情一滯,被嚇到了:“真的?”

慕懷霜點點頭,眼神溫柔如水。

伊薇放開他,繞過火堆,找了個平坦的角落,背對著他乖乖躺下。

不多時,角落裏發出均勻沉緩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洞穴裏,聽得慕懷霜一陣入迷,然也不多耽擱,自中衣腰帶內側取出幾枚銀針,極細極短卻針針鋒芒畢露,然後手法熟稔地在小腿腹間重要穴位一一刺下,再微微伸展雙腿,調氣運功,瞬時全身血脈衝逆著傷口,臉上更是細汗層層,英柔的眉心擰成“川”字,身子微微顫抖著,這毒因為抱著伊薇逃離而耽擱了止頓,並非如剛才所說的全被逼到了一條腿上,其實腹間早已如萬蟻啃噬痛癢難忍,此刻逼毒也是極耗功力,緊閉的眼眸裏閃出片片黑斑,慕懷霜心知若黑斑在睜眼之際還是消退不了,自己便真離死不遠了,更是不敢怠慢,專心於此,以至於未曾發覺伊薇漸漸急促的呼吸。

遇上這樣的事情,伊薇哪裏睡得著?呼吸平緩那是憋著氣裝的,為的是讓慕懷霜專心逼毒,然而如今雖然背對著他,卻清晰可見洞壁上他那高大影子的輕顫,怎叫她不擔驚受怕?想要轉過身去,唯恐擾亂了他;不轉過身去,揪心急迫實在難耐。二人都為了對方而隱忍著自己的痛楚,誰也沒比誰好過。

……

良久,洞壁上的影子終於停止了輕顫,而身後也傳來緩和的吐氣聲,似乎暫時減緩了毒發,伊薇心裏一陣安慰,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才發現全身脫力,更是絲毫沒有睡意。

“你盡可以換個舒服點的姿勢躺著,這樣僵著如何睡得著?”

忽然,那個影子開口問道。

伊薇一怔,原來他早知道,便也不裝了,豁然起身爬到他身邊,看了眼他愈發慘白的唇和腿邊地上的一灘黑血一支斷箭,急問道:“都逼出來了嗎?”

“差不多了。”

“那你好些了嗎?”

“好些了。”

“你不要總是安慰我,我要實話!”伊薇急道。

“真的好些了,看你原來如此在意我,怎能不好?”慕懷霜竟也不正經起來,然而溫文爾雅如他,就算再不正經,眉眼也都還是溫柔的。

伊薇權當他說了真話,坐到他麵前將自己的額頭輕輕抵在他的額頭上,感受那略高於自己的體溫,心裏一痛,幽幽歎道:“你是第一個教我如何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若不是你,我沒有勇氣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活下去,是你給了我支撐和動力,在那段最最糾結的日子裏,我沒有和豹子一起撞死……”

慕懷霜眉宇微皺,完全不理解她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但卻聽懂了核心意思,那就是自己在她的生命裏,並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不僅不是,還很重要。想到這裏,慕懷霜眼裏的溫柔更是傾瀉到了全身,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攬進懷裏,柔聲問:“比起六王爺呢?哪個於你更重要些?”問完後不禁苦笑自嘲,現在的自己,怎麼像個較勁的小女子,如此在意於她眼裏的地位,不甘輸於任何人,尤其是拜自己所賜得了便宜的男人。

伊薇卻微微一震,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和左龍淵,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在自己心裏,更是無從比較,初見慕懷霜時,是仰慕、欣喜,還有淡淡芳心蕩漾,後來卻變成了痛恨、漠視、然後慢慢不在意,直到剛才……但是初見左龍淵時,卻是憤怒、委屈,竭力證明自己不在乎王妃這個頭銜,然後,是慢慢的改觀、在意,繼續證明自己不在乎,卻暗含了些許期待、渴望,然而究竟期待什麼渴望什麼,伊薇自己也無從說起,隻是在明了左龍淵不可能隻有自己一個女人時,真真切切感到了心痛,伊薇知道,痛往往連著愛,若不愛如何痛?然而自己是何時傾心於那暴怒龍的,卻是自己也不願承認的事,不是代嫁品嘛?不是不稀罕做六王妃的嘛?怎可以如此不爭氣輕易輸給他更輸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