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懷霜站在堆滿黃金的洞穴內,眼裏望去盡是模糊的金黃一片,那股未曾逼盡的毒終於因為焦慮過度而襲上了心頭,加上先前的傷寒未愈,整個人氣血上湧頭重腳輕,一個不慎,栽倒在地。
不想因這一倒,竟然觸到地上的機關,一扇銅鏡緩緩升起,開出一個黑漆漆的洞穴來。
慕懷霜昏沉沉的腦海裏瞬時閃過驚喜,卻又很快褪去,那扇門,不是伊薇被卷進去的門,然而無論如何,總要進去看個究竟才安心,於是撐著沉重的步子,快步往裏去。
兩隻腳剛剛踏進門,身後的銅鏡便砰然落地,慕懷霜因為身體的極度不適而慢了反應,竟生生被困。無奈回身,觀察洞內情況,卻赫然驚出一身冷汗:
洞內也因為有發光苔蘚而勉強可以看清,然而正因為這昏暗詭異的幽綠光芒,卻讓地上那十幾具交纏錯亂的屍體呈現出煉獄般的慘狀。
慕懷霜終是個沉靜的人,待平和了呼吸放鬆了神經,便走近去看了個仔細,那些人似乎不是同一時間死去的,有的已經顯出白骨,有是才剛開始腐爛,但是身上均沒有致死的傷痕,卻個個瘦弱不堪,尤其是麵目的絕望,盡是死前曆經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煎熬,如此來看,這些人應該都是被活活困死於此的。
難道說,自己也將成為其中之一?
慕懷霜眉頭緊皺,強撐著起身,決不允許自己死在這裏,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然而剛剛站起,眼前卻驀然一黑,隨即天旋地轉,人事不知……
“他開啟了另一個洞的機關。”
伊薇很不厚道地吃了左赫三分之二的果子,並且漸漸和“菲菲”、“小茜”熟絡起來,卻聽見左赫突然慢悠悠地說了這麼一句,卡在喉嚨裏的果子瞬時咽不下去,嗆了個半死:“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的。”
“那……那會怎麼樣?”
“會把自己困死。”左赫道,“我終是個瞎子,四年都摸不透這裏的重重機關,他若真要自尋死路,我也救不了他。”
伊薇跳下石床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兩條蟒蛇看著她搖來晃去,也伴舞似的扭動著身子,左赫安撫它們乖乖躺著別動,對伊薇道:“你急也沒有用,再過五個時辰才可以出去。”
“五個時辰!?”伊薇幾乎要哭出來,急吼道,“他身上有傷,堅持不了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伊薇悵然,左赫的話有理,何況自己對他大吼大叫又有什麼用?失望地坐回到原位,耷拉著腦袋作無望狀。
“反正還有五個時辰,你就先睡會兒,這樣時間可以過得快些。”
“我哪裏睡得著?石床又小又冷。”
左赫沉吟片刻,起身離開石床,竟然爬上了石棺,然後安然在棺蓋上躺下,才輕描淡寫地對伊薇道:“石床和蛇都留給你,這樣就不嫌小也不會冷了。”
伊薇震然,其一是左赫睡在棺材上竟還能如此淡定,其二是大蛇小蛇和自己睡豈不是與狼共枕,哪來的“不冷”之說?
左赫盡管看不見,也盡了解伊薇的害怕,淡然安慰道:“它們不會傷害你,而你則可以從它們身上取暖。”
伊薇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雖然之前她已經和大蛇小蛇打得有些熟絡了,但是這所謂的“熟絡”也隻是伊薇敢於伸出手摸摸它們肥肥的身子,卻絕不敢圍著它們睡覺,唯恐睡著睡著睡到它們肚子裏去。
然而,有句話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伊薇是個人,這句話對她同樣有效,她的傷就是糾結在慕懷霜和大蛇小蛇之間,最終,約莫折騰了一個時辰,彼時左赫已經在石棺上安然睡去,而伊薇終於得到周公的召喚,敵不過自身癱瘓般的疲憊和大蛇小蛇纏人的媚術,防線崩潰,睡倒在了石床上、蟒蛇間……
慕容嵐窩在被子裏半醒半睡地折騰到黃昏,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奔出屋子。
阿野木就守在門口,遵從三王爺的吩咐一定要讓她睡到消了黑眼圈,如今看她走出來,黑眼圈卻愈發深了,便又要將她扛回床上去,這幕場景,在慕容嵐剛剛被逼進房間來睡覺時前前後後發生過約莫七次,第八次終於被阿野木強悍的體力徹底征服,乖乖裹被子會周公,但是睡了沒多久便醒過來,醒過來便開始擔心浣花村和伊薇的事,再也不願意閉眼,如今眼看著阿野木將要執行第九次的扛肉包,尖叫著準備和他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