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一個名叫‘現代’的地方。”伊薇隱約其辭地解釋道,然後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順著他的手臂往他寬袖內順勢一掏,“你取回來的飛刀呢?藏哪兒了?”記得慕懷霜用工具將黑絲絲血泊裏的飛刀勾出來後,在溪邊清洗了足足有半個鍾頭,細心嗬護得像在清理自己孩子拉完粑粑的屁屁,後來一眨眼刀就不見了,約莫是藏進袖子裏了。
“哪能這麼容易就被你摸到?”慕懷霜往往在動情之時被伊薇攪亂,眼下亦是哭笑不得於她孩子般的玩弄。
“哼,還不是輕而易舉被黑絲絲找到。”伊薇揪著他的衣袖一臉詭異地取笑道,“你說,被她扒光衣服的時候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嘛?”
慕懷霜皺著眉頭失笑的俊雅模樣令人心動:“你用的究竟是些什麼迷 藥,竟然這般厲害?”
伊薇哪裏敢告訴他自己用九毒門的迷 藥害得他掉進了九毒門被廢女弟子的黑窟窿裏,何況那錦盒也已遺失,便隻一個勁幹笑著,不答話。
慕懷霜也不追究,卻見伊薇還是揪著自己的衣袖不依不饒,以為她真想細細揣摩那霜冷飛刀,便柔聲問道:“真的想看嗎?”
伊薇這才放手,嬉笑道:“嗬嗬,罷了罷了,這種取人性命於一眨眼的東西還是少看為妙,我隻是奇怪你既然飛刀功夫這麼棒,為什麼上次不對追殺我們的那些人下手呢?”
“霜冷飛刀隻有四把,不到不得已的時刻,我是不會用的。”慕懷霜道。
伊薇笑,想來大龍王朝也是倡導建立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的,所以連暗器也提倡回收重複利用呢!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呢?”良久,伊薇坐在梅花樹下看著花瓣落滿肩頭後,幽幽問道。
“玉蝶梅不好看嗎?”坐在她身邊樹樁上的慕懷霜側頭俯睨向她表情懶懶的嬌顏,長長的睫毛帶著倦意覆蓋在半閉著的眼眸上。
“不是,我貪戀自己的床,在外麵露宿得太久了。”
“客棧的床也不舒服嗎?”
“不舒服,硬邦邦的。”
“我記得在營地你是和王爺共寢的。”慕懷霜忽然口氣軟綿綿地吐出這句酸溜溜的話。
伊薇一怔,方才覺醒過來自己的帳篷早已被拆了,還曾跟左龍淵擠過一床……想到這裏小臉委實紅透了半邊天,其實自己說外麵的床睡不慣隻是借口,但是豈料慕懷霜想到的層次遠比自己高遠,多半是被誤會貪戀床第之歡了,伊薇想要解釋卻愈發有掩飾窘迫之嫌,便隻好埋著腦袋嘟囔道:“我、我隻是想早點回去,免得左龍淵暴怒而牽連無辜的人,慕容嵐一定急壞了……”
慕容嵐的確是急壞了。
左龍淵坐在太師椅上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就是不發半個命令處理那封書信,眼看天色將暗,難道將將要過了子夜拿六王妃的命去賭?
阡羽知道他的心思,所以隨之沉默。
慕容將軍不便在這件事上指手畫腳權衡利弊,畢竟一個是關乎勝敗的太子,另一個是六王爺的枕邊人。而慕容將軍不發言,其他副將更是不敢妄加評斷什麼。
八王沉默,頗有些事不關己之嫌。
三王有點坐立不安,贅肉一直因為他的忐忑而跟著忐忑得抖個不停,很想告訴左龍淵一句“江山重要,但是美人同樣重要,何況還是個大美人”,然而左龍淵陰沉的臉警告他多說無益反遭罪。
慕容嵐終於耐不下心了,出言問道:“王爺你究竟要什麼時候才發命令?”現在大家都披著戰甲,她卻稱呼他“王爺”,目的是想提醒他,他除了是位元帥,還是王爺,並且是有責任保護自己女人的王爺。
“什麼命令?”左龍淵淡然反問,好似完全在放任時間溜走。
“就是把烏邪送過去啊!”慕容嵐覺得這個問題已經不得不妥協了,“難道王爺不要楚姐姐了?”
“南野之戰剛剛告捷,現在把南榮太子親手送上,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左龍淵卻抬眼,狠戾之光掠過眼底。
慕容嵐一驚,再度問出確認的話時已經失了心般的絕望:“您、您真的準備犧牲楚姐姐嗎?”眼下南軍剛剛戰敗受挫,急需重振昂揚士氣,他們不見得願意拖延交易時間,極有可能一怒之下便直接了斷了伊薇,所以如果左龍淵真的打算就此放棄而故意拖延時間,那麼伊薇為之犧牲便成定數了,而伊薇的死是自己當時未能保護好的責任,將之推入黃泉的人竟有自己一份,教慕容嵐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