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龍淵冷冷望著跪倒麵前的八王,眼裏含著意味深長的笑,那笑裏,三分譏嘲、三分失望、三分狠戾,卻沒有一分得意,血紅的薄唇輕啟,每說一句話都似將八王打入了無可挽回的深淵:“你也不想想,為什麼我幾乎撤走了所有的人,獨留你一個非龍軍人掌管我軍機重地?你抓走回來取布陣圖的翁副將,是不是嚴刑逼供了很久,他才肯說出我的計劃是在東野嶺設伏?”
八王伏在地上,哪裏還敢申辯半個字。
“他簽了生死狀……”左龍淵目露冷笑緩緩續道,“翁副將他簽了生死狀,受你們嚴刑逼供到將死之時才泄露所謂軍機將你們引上鉤,果然,南軍十二萬隊伍在東野嶺備戰,容我龍軍順利搗毀了你軍巢穴,再將之引渡到南野大開血戰。老八,南野之戰是你們第一次上當,你隻當是翁副將欺瞞了你,而我隻能當你愚鈍到無可救藥,今天象牙嶺一戰,加上南園一戰,你應該明白,是誰耍了誰吧?”
“是你左龍淵!”這句話,八王已經無力說出口,絕望地低垂著頭,目光散了焦距。
“容檸喜歡玩陰的,那本王就陪她玩陰的!”左龍淵一直沉緩而陰冷的口氣忽然加重了力度,慍怒道,“滾回去告訴她,把翁副將的遺體送回來!還有慕青青,要活人。”
慕懷霜掀起簾子站在元帥營帳門口,感激地望了左龍淵一眼,彼時他和伊薇剛剛趕回來,隻聽到左龍淵的最後一句話。
左龍淵沒有回看慕懷霜,隻繼續盯著八王,冷眼看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爬也似地滾出了營帳,眼裏恍然閃過一絲黯然。
而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旁邊膽戰心驚到呼吸也一顫一顫的三王忽然諾諾地對左龍淵說道:“老六,我……我是清白的,我和老八唯一同謀過的一件事,就是……就是一同造了個茅廁……不過說到那茅廁,造的還真過得去,隻是尚且還沒來得及完工,我想著要不再造個女廁,好方便弟妹……”
三王爺腦袋進水一路閑扯終於觸動了左龍淵的慍怒邊緣,被左龍淵一道怒視狠狠射來後徹底啞了言,他身邊的慕容將軍低聲責被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三王輕輕“哎”了一聲便自覺地退後一步縮入那群副將中間,盡管他那肥碩的身子縮了半天也沒能避開左龍淵的視線,不過左龍淵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瞪他,冷然的目光落到伊薇身上。
伊薇在回來的路上想好了一籮筐要對左龍淵說的話,憤恨的、責怨的、嘲諷的,定要指著他的鼻子說上一夜發泄個夠本,然而此時此刻對上左龍淵不帶絲毫情愫投過來的深邃目光,突然老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估計是營帳裏閑雜人等太多了,所以才開不了口,伊薇這樣想著,便上前兩步問左龍淵道:“能不能單獨和你談談?”
“有什麼話在這裏說就是。”左龍淵卻不領情,逼著伊薇在眾目睽睽下爆發小宇宙。
伊薇看向兩邊排排站的將士們,為難地咬著下唇。
“諸位將領請到外頭來,我要交代下營地雜役的重新配備問題。”門口的阡羽忽然開口下令,讓一群想要避免尷尬卻又不敢擅自離開的將士們如縫大赦,個個麵帶僥幸地匆匆出帳走了,慕懷霜自然也默默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