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回眸,滄葉寒灑脫的笑容仍如往昔,風塵仆仆中愈發添了幾分桀驁不羈,這樣的男子,若肯收起那顆孤寂漂泊之心,與他攜手浪跡天涯何其美好?可惜,他的心似乎永遠不會放在其他人身上,隻有茫茫的江湖,和他永不停歇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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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找戶好人家,嫁一個可以愛你一生的男子,而不是我這個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病秧子。”
離雪居被打掃幹淨後,楚伊清又從遠雨閣搬了回來,這間充斥著濃烈藥味的清冷屋子,陪伴他度過無數個痛苦難耐的夜晚,孤燈挑盡單隻形影早已習慣。此刻趙小瑜就站在窗邊,替他引入外麵的明媚陽光,讓這間白天黑夜看起來並無不同的屋子亮堂一些,卻也同時看清了楚伊清蒼白如紙的病容,心下一顫,兩行清淚便潸潸落了下來。
眼見美人哭泣,楚伊清何嚐不心疼,卻隻淡淡然道出這麼一句。
彼時屋子裏隻有他二人,趙小瑜的悲傷痛楚盡情顯露而未曾掩藏,撲到軟榻上抬起淚眼仰望向他,語聲不無幽怨:“就算沒有那件事……我的身子我的心,也早都給了你。”
楚伊清淡然的表情赫然凝滯成驚詫心碎,萬般愧疚無從說起,隻喃喃反問:“你……你都知道了?”
伊薇等人正是在門外聽到這番話,停下了正欲敲門的手勢,靜候在院中,容他二人好好談談。
趙小瑜低眉垂目,淚落如珠:“是,我都知道了,當初是我人事不知,但是如果我清醒著,我也是心甘情願為你……”
“不要再說了!”楚伊清驟然打斷她的話,緊蹙的眉頭糾結了悲慟。
趙小瑜噤聲,一介女子敢於開口說出這番話是忍了何其羞情的尷尬,然楚伊清冷冷一句話,叫她哪裏還能繼續,唯有兩腮含淚,默默飲泣。
在門外偷聽的伊薇憤憤然跺了跺腳,扼腕於有這麼一個冷血的哥哥,回頭對著院中四人投去求助的目光,然那四人的回應委實叫人心寒——
滄葉寒無奈地避開視線,眼底掠過不屑神色,將將準備把她從門口拖開的時候她非要偷聽,一刀斬大俠不欣賞那些竊人隱私的小壞蛋。
慕容嵐不是不八卦人家小兩口子的秘密,其實心裏癢癢著呢,但是隻要滄葉寒不屑,她便也不屑,坐在庭院內癡癡地盯著滄葉寒,努力模仿他蹙眉時候的酷酷表情。
阿野木素來是慕容嵐的小跟班,慕容嵐不和伊薇站在同一陣線上,他自然也離楚伊清的房門越遠越好。
伊薇覺得這三人一個跟風一個還情有可原,偏偏碧琳那丫頭竟也一本正經地躲得遠遠,堅決不靠近來窺伺房內的小動靜,如今就剩伊薇一個立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抓狂之際,離雪居來了一人,打斷了她的糾結,也破壞了此處的寧靜。
來人正是慕容倩。
慕容倩的表情就像奔喪,伊薇覺得晦氣,正想驅使院內四人把她掃出去,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奔到了房門外,雙手叉腰雙腳叉開擺了一個河東獅吼的經典姿態,怒火中燒的目光直接忽視掉守門大神楚伊薇,衝著房內人便是一頓破口大罵:“狐狸精給我滾出來!不要臉到公然跑來我莊裏來勾引我的夫君,不知廉恥!目無倫常!”
“你才不知廉恥,你才目無倫常呢!”伊薇是聽不下去了,自己這個門神站在這裏不是當擺設的,豈容一個**當麵撒潑?於是抬手直指慕容倩的鼻子,亦是破口一頓大罵,反正自己有後援台,不怕她蹬鼻子上臉。
然後,慕容倩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綠,再由綠轉黑,最後就一直黑著……
誠然,伊薇接下去罵的話許是難聽了些,不怪她臉色變化如此燦爛。
伊薇說:“你和我們二叔,也就是你的長輩,背著我三哥通奸的事情,不要以為全天下就你們床底下那隻耗子知道!哼,上次在南疆浣花村某間客店裏,你們苟合得那叫一個知廉恥達禮節呀!”
這番話一出,離雪居比慕容倩到來之前還要安靜,死寂一般的安靜。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楚伊清蒼白的臉色透著慍怒,盯著伊薇一字字問:“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