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滄葉寒這等浪蕩子戲弄了一番,那一夜伊薇睡得頗不爽快,噩夢裏頭全是那些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美男連番惡整自己的慘劇,伊薇招架不及,惶惶從夢中驚醒,赫然發現天已經亮了。
起身穿衣下樓,孔芸卻告之滄葉寒走了。
“去哪?”伊薇急問,敢情這廝漂泊慣了,動不動就要玩一回離家出走?並且走得一聲不吭毫無征兆,何其叛逆何其可惡啊!
“說是去趟閑雲山,幫你辦件事。”孔芸看了眼伊薇那張鬱鬱寡歡的臭臉,苦笑著安慰道,“他還說很快就回來,讓你跟雲侍衛先行回府。”
“雲侍衛?”伊薇將將掄起桌上的饅頭就啃,聽到這話驀地一怔,“阿雲嗎?他來做什麼……”
“王妃昨晚一夜未歸,王爺怒了。”孔芸尚不及開口回答,雲無痕的聲音便幽幽響起在伊薇耳畔,驚得她愕然回首,這丫不知是何時何地冒出來的,眼下已然悄無聲息地晃到了自己身後。
高手都喜歡神出鬼沒!伊薇汗了一把,好在昨晚夢裏沒有雲無痕,此番看到他也不曾消褪了親切感,然而,噩夢裏頭最猖狂的可算他們家主子了,如今伊薇嘴一撇眼一橫,冷然問道:“暴怒龍很久沒怒憋得慌了是吧?自己桃花遍地開,隻叫一個百花爭妍!我才開了個花骨朵,他怒個什麼勁?”
話及此更是氣得抓心撓肺,一屁股坐到桌邊大碗喝粥大口吃菜,想來滄葉寒正是因此而逃之夭夭,與當初把自己落在皇宮裏的黎窮雁簡直如出一轍,臉俏心狠的俊男每每如此殺千刀,做了壞事就一走了之,揮揮衣袖不帶走半片雲彩,獨留自己一個往狂風暴雨裏衝。
因著伊薇這一氣,雲無痕倒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他二人前天傍晚還你儂我儂眉來眼去的,怎麼一個一夜未歸、一個一宿未睡就僵持著憤懣誰也不相讓了,敢情少夫少妻就興“兩天好了,三天惱了”的互虐遊戲?於是直直立在桌前巴巴等待這位倔王妃消氣,卻等了半天不見反應,眼看著一大鍋粥生生給她吃了個精光。
雲無痕不厭其煩地幹等,讓撐爆了肚子的伊薇終於萌生了愧疚的心念,於是抬頭幽幽望了他一眼,囁嚅道:“是因為我夜不歸宿而動怒了嗎?”
雲無痕見她終於有所反應,心底鬆了好大一口氣,麵上卻隻微微笑道:“也不全是……”然慰藉的笑容轉瞬即逝,空留下一臉悲憫和無奈,“因昨夜王妃不在,曼瑩公主喧賓奪主,竟伺機在王爺晚膳內下了迷情藥,還把……還把自己送到了王爺床上,幸而王爺發現及時,將之逐出房門,令她在外幹幹站了一宿,淩晨時分喘症發作,暈將過去不省人事,現在孔鵲老人正在府內為她診治。”
伊薇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被自己舀幹的粥鍋,思緒卻早已穿越了時間和空間,飄到了昨晚的六王府:曼瑩這妮子竟然膽肥到給左龍淵下**,就算哮喘死掉也是活該!這樣想著,小拳頭砰砰敲擊著桌麵,敲得盆兒碗兒叮當作響,水嫩的爪子撞得泛紅,雲無痕乍看之下心有不忍,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不準她自虐的同時還毀了郊野客棧的鍋碗瓢盆。
伊薇一怔,雲無痕驀地大驚,下一秒覺醒自己又和王妃有了肌膚之親後,以迅雷之速惶惶然縮回了手,呆呆地躊躇在伊薇身後,半晌憋不出一句解釋的話,俊臉卻瞬間紅成了豬肝色。
伊薇心下一緊,這丫不會再度晴天霹靂般地爆出一句:“請王妃賜無痕一死”吧?然好在,躊躇了半天,這丫憋出來的話是:“請王妃隨無痕回府吧?”
“我不回去!”伊薇扭過頭,倔強地橫眉冷對一桌鍋碗,好像那就是被自己吃幹抹盡的左龍淵,“曼瑩犯賤,是他的疏忽,憑什麼遷怒我?我回去幹嘛,替他收拾爛攤子?”
“王妃不在,曼瑩公主才有機可趁捅了這個婁子,所以王爺說了,你必須回去處理,畢竟你才是六王府的女主人!”雲無痕上前一步,半是懇請半是阿諛地說了這麼一句,倒是褪去了方才的尷尬,換上一臉淡定堅決。
伊薇斜眼瞪他,瞪了半天卻莫名消了怨氣,不得不承認,雲無痕說的最後一句話,於將將攀上龍枝的伊薇而言,很是受用。
於是因為這句很是受用的話,半盞茶後,伊薇屁顛屁顛地跟著雲無痕上了回六王府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