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龍淵似是並不在意曾經的血濺沙場你死我活,自那一紙“秘密”簽訂下來,他便當容檸是紅顏知己一般,眼下也微笑著接受了容檸的邀請,若不是被伊薇緊緊揪著,唯恐早已坐下來和他的知己暢談暢飲了。
“你到底陪不陪我回府?”容檸等待著左龍淵的回應,左龍淵越是原地不動,伊薇便越是急不可耐,幹脆拿出了殺手鐧,“你不回也無所謂,我自己回去好了,反正王府內有的是人陪我,黎子不是住進來了嘛?”
左龍淵麵色依舊,心下卻苦歎萬般,心忖這笨丫頭狡詐起來竟也有讓自己無力招架的時候,唯有三分責怨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苦笑道:“走吧,我們回府。”
伊薇對於左龍淵的退讓非常滿意,得意洋洋地挽緊了他往餅鋪外走,然而左龍淵的腳步卻忽地又滯住了。
“怎麼了?”伊薇唯恐他反悔,惶惶問道。
“六王府的方向,在那頭。”左龍淵不是故意要與她背道而馳的,隻是這丫頭的方向感委實爛到極致,才將將不過離開六王府一條街,她竟然就不認路了。
“哦!”伊薇故作恍然大悟狀,卻難掩窘迫羞愧之色,左龍淵看得忍俊不禁,便柔聲安慰道,“既然選了這條路,就正好去綢緞莊吧?”
“不用了不用了!王府不是也有裁縫嘛?”伊薇的腦袋搖得就像撥浪鼓,給撥浪鼓伴奏的,是她咕咕亂叫的肚子。
左龍淵終於笑出了聲。
伊薇瞪他一眼,餓了有錯嗎?
於是左龍淵攬過她,往來路回,在與容檸擦肩而過之際,他微微一下頷首,容檸還以微笑,兩人無聲的招呼,在伊薇看來就是親昵的曖昧,心怨著暴怒龍的爛桃花還真是你爭我豔,尤其在這個萬物複蘇的春天,有機會定要一個個連根拔起,才有自己茁壯成長生根開花的空間。
伊薇沒有想到:自己和左龍淵出門不過半個時辰,六王府竟然已經鬧翻了天。
禍起的源頭是左鳳,一大早起來惦念著閑雲山的鵝寶寶,說是要回去看看沒有了九駙馬照顧的他們渴著餓著沒有,然而奔到馬廄一看,自己那頭寶貝小驢子竟然生生倒在了地上不省驢事!
於是怒火衝天地在六王府兜了三圈要找左龍淵報喪,逼得若茜急急出門尋了孔鵲老人回來,孔老氣惱地看了眼小驢子,心中悲歎自己一代神醫竟然落魄到要去醫治一頭驢子,麵上卻不敢直直拒絕九公主,便稍稍診了診,隻說是中了微毒,需要清腸。
“中毒?!”左鳳一聲咆哮,將將把馬廄裏正安胎的大黑嚇了個冷汗淋漓嘶嘶哀鳴,慕懷霜隻好迅速牽走了它另行安頓,回來的時候馬廄邊已經圍滿了人,因著左鳳一聲令下,招了王府裏所有昨日照料過馬兒驢兒的人全部集合,聲色俱厲地逼供誰才是投毒者。
伊薇和左龍淵回來之際,左鳳已經把其中兩個喂驢的人打了個半死不活,將將準備打死另外幾個喂馬的,左龍淵現身及時冷言攔下,才驅散了一幹下人,將喪心病狂的左鳳拎到前院。
“晨歡傷你惹你憤懣,你盡可以跑到我這裏來哭天搶地,但六王府的人,絕不是容你非打即罵的!”左龍淵吩咐若茜去幫助孔老救治毛驢,又指派慕懷霜去調查事情原委後,便令左鳳站在王府前院銀杏樹下,麵樹思過,責罵的語氣雖淡漠,言語卻威勢逼人,左鳳乖乖站立,腦瓜低垂,眼淚就跟珍珠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掉得伊薇心裏慌慌,按照左龍淵的說法,再掉下去,晨歡的小命就沒了。
“好在還沒有打死人,她也是一時心急了嘛。”伊薇從旁勸道,卻也不得不感慨一下左氏血脈裏生來就帶著的殘暴基因。
“她若敢在這裏打死人,它的驢子也別想活了。”左龍淵沉聲道。
“我的小毛驢……從小……從小就跟了我……它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我要是死了,晨歡、晨歡也不活了……”左鳳一邊抽泣一邊狡辯,將將扭頭又被左龍淵一道冷光逼了回去,繼續麵樹。
“晨歡都棄你而去了,你還是跟你的驢子作伴吧!”左龍淵一聲冷嘲,左鳳愈發哭得悲摧,伊薇在旁看著,亦覺得她六哥這話也忒狠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