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舅舅你竟敢當著我的麵調戲皇嫂!”一聲驚詫,是左龍軒屁顛屁顛溜進來後口無遮攔的叫囂。
“哎呀,以後就得改稱皇舅母了,還叫什麼皇嫂呀!”豈料,緊隨著他一鳴驚人的,是愈發不給麵子的凝雪兒,一句**裸的調笑直接凝固了眼下尷尬的氣氛。
伊薇汗顏,急忙移開緊貼黎窮雁的腦袋,埋入臂彎裏獨自悲摧;而黎窮雁則唇角輕啟,扯出一抹淡淡得意,暗忖這小皇後果然犀利,將來必是個可塑之才,心裏這樣想著,眸中便淌出誘惑,衝著凝雪兒一道妖嬈魅眼:“雪兒,過來好生服侍你舅母喝藥,舅舅我就賞你吃鵪鶉蛋。”
黎窮雁許是忘記了:鵪鶉蛋的爭鋒早已過去,當年吃掉兩大碗鵪鶉蛋的,正是他自己,而凝雪兒和小皇帝壓根不屑!
果見凝雪兒眉角一挑,大眼睛眯成一條縫:“舅舅你開玩笑吧,現在誰還吃那咪咪小的蛋,早流行鵝蛋了!”
“是九姑父每天挑著擔子在宮門口霸占攤位來賣的,賣得好貴!”小皇帝趁機插話,肥碩的臉蛋擠成一團,貌似是被外姓人占了自己家裏的錢,好不憤懣。
“嗬……”埋著腦袋的伊薇聽得這話,自嘲笑道,“我曾笑話二公主和駙馬七年之癢,九公主和晨歡三年之癢,詛咒我與左龍淵也沒結好果,結果真真應驗了,而我們比他們任何一對都要慘,二公主一對是淡了感情,九公主一對是破鏡重圓,隻有我們……我們是生生斬斷的情絲,委實痛得過了點……”
伊薇這話一出,黎窮雁細眉微皺,漠然無語,凝雪兒緊咬唇瓣,也噤聲不語,隻有左龍軒,瞪著碩大一雙眼睛,望著伊薇半晌,然後驀地大哭起來。
伊薇看著這麼可愛一孩子哭得這般慘烈,將將失去骨肉的脆弱小心髒別提有多不忍,急忙招手示意他到自己床邊來:“軒軒別哭,舅……皇嫂隻是發發牢騷,沒事的哦……”
然而左龍軒抹著鼻涕蹭到伊薇麵前,竟哽咽著說了句:“皇嫂剛才說的話,我竟然沒幾句聽懂的,啊嗚啊嗚……”傷心的慚愧何其懇切,卻堪堪將伊薇一顆本就破碎成片的小心髒碾成了粉末,隨風飄走得消無聲息。
“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嘴一癟,頭一扭,伊薇怏怏地下了逐客令。
凝雪兒扯了把仍自流鼻涕的左龍軒,責怨道:“別哭了,皇嫂生氣了!”
左龍軒一怔,龍爪子在臉上猛勁一抹,留下五道黑痕,也不知道宮娥嬤嬤們是怎麼照料小皇帝的,一雙龍爪竟似從泥地裏摳出來般黑不溜秋髒不可耐,凝雪兒眉頭一皺,滿目汗顏,不得不抽出自己的白淨絲帕,往他臉上狠勁一拍,一番蹂躪後,抹成灰色的帕子便順手一丟,估計是知道這東西再也洗不幹淨了,趁早丟棄了事。
伊薇冷眼旁觀這一場景,心下悲歎,嘴上也不無遺憾:“想來沒爹的孩子,就是苦呀……”
“皇嫂你說誰沒爹呀?”左龍軒今朝約莫是沒有睡醒,反應遲鈍不說,說出來的還盡是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