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媚大怔,雖知伊薇拿她沒轍,然其內心必然是對自己恨到骨子裏的,眼下竟如此殷勤,委實叫人摸不著頭腦,尤其是一旁的左龍淵更是不動聲色,正眼未瞧自己一眼,表情仍自波瀾不驚,盡似個冷眼旁觀的無事人。
於是黎媚躊躇在椅子前不敢坐,伊薇於她身後小心翼翼地整了整坐墊,柔聲問道:“太後怎不坐?”言畢舉手攙扶,動作輕緩,輕重到位,殷勤百般才服侍了黎媚安穩坐下,隨後緩步邁向內廳,“太後稍等,待弟妹泡了普洱恭敬奉上。”
黎媚鳳眸微眯,心有困惑而頗感忐忑,抬眼望向左龍淵,他隻站著,眸光淡漠,俊顏無痕,儼然已神遊太虛去了,而左鳳倒和自己一樣,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巴巴往裏瞅著,半晌才見伊薇端了熱茶出來,小心遞到黎媚麵前,恭恭敬敬半跪下身:“這是窮雁素日裏極愛的普洱,請太後細細品嚐,權作是伊薇謝太後的恩典。”
黎媚看了眼白玉杯碟裏熱氣氤氳的普洱茶,一時間不知是接還是不接,若是往日,伊薇的橫眉冷對她自有拒絕甚至教訓的理,可是今朝,這素來為自己不看好的下賤女子,端茶遞水竟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虔誠有禮,委實讓黎媚心有芥蒂,何況自己曾多次下毒害她,這一杯她敬上的茶裏,沒有理由叫黎媚相信她不曾下了更猛的毒。
見黎媚半天不接,伊薇抬頭,起身,笑靨妖嬈:“太後是不給弟妹麵子……還是擔心弟妹下毒害您呀?”
黎媚怔忪,細看伊薇嬌笑莞爾,竟比任何女子都要嫵媚,一雙翦瞳如出水芙蓉,熠熠閃爍千姿百媚,緋紅唇瓣貝齒微露,落落大方中又不失雍容華貴,若不是平日裏粗鄙慣了的,這等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真真才是沉魚落雁之姿,花容月貌之色。
隻是眼下,她的笑裏究竟藏了何等深意,黎媚竟然看不懂,何況她出語利落直接,竟讓自己懵了:“嗬嗬,弟妹說的哪裏話,本宮隻是……”
“怕燙?”伊薇接了她的猶豫,巧笑反問道,“那我給你吹吹?”言畢垂首吐氣如蘭,將一碗清茶吹出妖嬈霧氣,霧氣彌散於傾城容顏之上,更添一代絕華,難怪勾得左龍淵和黎窮雁這般癡迷,這女子,委實禍水!念及此,黎媚冷言打斷道:“不必再吹了。”
“那太後為何不肯喝下?”伊薇抬眸,媚笑反問,“太後不喝,便是不願受了弟妹這一杯茶,便是不願弟妹許身窮雁,叫弟妹一片癡情堪堪何往?”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一聽伊薇有心“許身”黎窮雁,黎媚急忙改口,“隻是本宮素來不喝別家的茶,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你要敬茶,不如擇日到我西殿去,我那裏自有上等的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