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該左龍淵抱個醋壇子哭的,卻成了說這番話的伊薇酸澀無比,眼下扭頭撅嘴,很是憋屈:“一開始就是你縱容我玩黎媚的,現在反倒心疼她被我玩壞了不成?”
“心疼的是你!”左龍淵沉聲冷喝,眸光咄咄。
這大約就是負心狼的絕情了,哪怕要說一番柔情密語,也不似妖孽般綿綿癡迷,盡是一臉陰怒,好似伊薇就該無條件聽他的話,不管對錯:“不怕黎媚再對付你?”話及此,驀地將英挺俊顏緩緩貼近,攝魂深瞳淌出誘惑迷離,“但若回到我身邊,自然再不會有任何意外。”
伊薇心下一顫,又一陣絞痛,狠狠推開他的懷抱:“妄想!”
痛恨左龍淵企圖用勾魂的威脅軟化自己的心,這一招對自己壓根沒用,傷痛不是霸道的占有可以彌補,誠然伊薇沒有看透深瞳裏隱忍到煎熬的懇求,以至於眼下愈發氣憤,扭頭就走。
薄如蟬翼的緋紅輕袖在左龍淵修長的指尖絲絲滑落,微擰的劍眉漸漸緊蹙,一如他潛藏幽深慢慢揪痛的心,然而心再痛,言語卻絲毫不袒露內心波瀾:“回去的時候告訴窮雁,讓他解了幕青青身上的移魂幻術。”
伊薇一聽,暗忖這倒是個正經事,然而左龍淵有心為幕青青著想,怎就不顧及下自己的委屈,事不關己的交代就像陌生人的囑托,讓伊薇赫然感覺兩人相隔了不隻千兒百年的時間空間,亦是永遠不可心心相惜的鴻溝。
念及此,伊薇狠狠扯回自己殘餘在他掌心的衣袖,冷然回道:“這件事我會跟他說的,過兩天我們就要去雪鼎國了,到時候再難有機會和大家見麵了,走之前定會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的。”
這本是廢話,伊薇卻抑製不住內心鬱憤,隱約道出了即將遠走的消息;她若是知道這看似再無回頭路的一走亦是左龍淵的安排,若是知道自己至死都沒能逃出他的魔爪,不知會作何感慨,是喜是悲,自是後話。
而眼下左龍淵不動聲色,對於伊薇的暗示,沒有半點反應,伊薇不敢回頭看他冷絕的深眸,鼻子一酸,惶惶逃走。
事實是:左龍淵難得的黯然傷神,被凝雪兒一番無奈奚落:“我們都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何必呢?”
一旁懵懂不知的左龍軒一臉茫然,癡癡問道:“凝雪兒你欠了我皇叔什麼?”
凝雪兒回眸瞪向左龍軒,炯炯眸中年少老成的苦澀睿光轉瞬即逝,換上滿目的小不正經:“年紀唄,我要是和你皇叔年紀相當,你就能稱我一聲‘皇嬸’了,才不會給楚伊薇奪情的機會。”
依稀聽出了自己媳婦對自己叔叔有意的噱頭,左龍軒唇瓣一扯,眼裏包起一包淚,憋屈哽咽道:“沒人……沒人能把你搶走!”
凝雪兒才不搭理他的委屈,由著左龍淵將她帶上飛閣,視察自己將來寂寞空守的臥房合不合深閨怨婦的要求……
卻說伊薇離開金輝殿,途徑龍澤殿的時候,很有進去入住的衝動,且不說那壯美豪華的氣勢攝人心魄,就是那裏頭一股子將自己癡戀得神魂顛倒的男子氣魄,時至今日也何其令人神往,尤其是趁著眼下他人不在,進去最後緬懷一下他的氣息也是好的,這份深情在他麵前顯露不出,離了他,便懊惱地想要盡數傾瀉,於是呆呆立在金輝殿門外良久,直到夕陽西沉、落霞似血之際,才怏怏然拖著疲倦的身子挪回了涼泉宮。